”
“好,”林雙說著就俯身拎袋子,顧戚剛有點動作,林雙便搶先了一步,“我來就好,我來就好。”
林雙拎著兩個袋子便往車的方向走。
可路言卻沒跟上。
顧戚偏頭看他:“怎麼了?”
顧戚話音剛落,剛巧起了一陣風,吹得兩旁的景觀樹簌響。
顧戚把路言頸間的圍巾裹緊了點,也顧不上說別的:“起風了,先上車。”
路言就在這時抬起頭來。
兩人站在一盞幾米高的落地燈下,光線不算亮,頂端還掛著“賀新年”字樣的小紅燈籠,被風吹得一搖一晃,映的光線都忽明忽暗。
顧戚被恍了一下神。
也不知道是現在的男朋友太好看了,還是光線閃的。
路言忽地伸手,抓住顧戚的衣領,往他的方向一帶,落了一個很輕巧的吻。
林雙就在兩人不遠處,路言知道,隨時可能轉過身來,路言也知道。
只是一想到顧戚剛剛的話,和他一走,這別墅就剩顧戚一個人了,路言有些心疼。
好在,只有一個晚上。
“明天見。”路言很少哄人,幾乎就沒哄過,因此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還有些許的不適應。
可眼前這人是顧戚,是他男朋友,想到這,好像就沒有多難開口了。
一時間,顧戚都不知道該說他男朋友大膽好,還是索性把人留下,不讓走好。
幾秒之差,林雙已經把禮物端端正正放在后備箱的位置,轉身看向兩人的方位。
顧戚只好把心頭所有情緒壓下。
“明天見。”顧戚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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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放假的時候,校門口好些店已經關了門,開了學,仍舊關著。
只是過了一個小長假,除了一口氣撕掉好幾張的日歷,和寢室樓下還沒擦干凈的春節板報,似乎沒什麼區別。
可整棟高三樓的學生,好像忽地潛下了心。
從上學期,到下學期,連整半年都算不上了。
高考的計量單位就這麼從年,變到月,再到天。
慢慢的,冬日過去,白晝越來越長,可日子好像越過越短。
有時候幾張卷子,幾節課,一天便過了。
當黑板右上角的高考倒計時已經步入兩位數,有些人的春季校服里,也開始從長袖換成短袖的時候,高考的氛圍愈漸濃烈。
高三教學樓走廊難得這麼熱鬧。
不知道誰先說了一句“今年成年禮好像定了,就在體育館舉行了”,底下便炸開了。
“我盼了一個多月的成年禮,就這麼被一場雨給下沒了。”林季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暗罵了一聲。
“沒辦法,一拖再拖,天氣都不好,原計劃又是登山,要是摔了,學校也擔不起這個責任。”孫雨濛看了看外頭的天色。
“老周說了,等高考完,帶我們去爬山,補上這次沒來得及完成的成年禮。”陳蹊安慰道。
“那還叫誓師大會嗎,還叫成年禮嗎,意義不一樣!”朱瑞道。
道理他們都懂,可盼了這麼長時間的成年禮,因著天氣泡湯,多少有些意難平。
“對啊,就辦在體育館,多沒勁啊。”整個走廊的人都開始附和。
所有人原先都是這麼想的。
沒勁,沒勁透了。
可到了成年禮那天,看著那漫天的志愿氣球,百米長的簽字橫幅,老師的手寫信,以及歷屆優秀校友的致辭,他們才知道,學校有多想辦好這次成年禮。
所有“沒勁”就在曾宏致辭的一瞬間,化為全場的尖叫。
他們鬧著小孩脾氣似的進去,紅著眼眶出來。
這才懂了成年禮的意義。
是祝福,是祝愿,來自家長的,老師的,學長學姐的,而不是他們以為的,只是為了給高考增加更多儀式感,年年有,年年用的流水線環節。
眼眶最紅的,恰恰就是當時喊“沒勁”喊得最響的幾個。
那一整個下午,所有老師上完課,回到辦公室第一句話,就是:“好像真的長大了。”
下午上課的時候是這樣,晚自習也是這樣。
下課鈴已響,可沒一個人離開位置,整間教室只有翻書和翻卷子的聲音,偶爾幾句討論題目的聲響。
當“啪”的一聲,突然陷入一片濃重黑暗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好一會兒,才聽到一聲滿是疑惑的“停電了?”
就在這時,樓下忽然傳來吉他的聲音。
緊接著,耳熟能詳的旋律透過話筒的聲音,在整幢高三樓一點一點旋開,各班關著的門、窗一下子開了。
只幾秒的時間,走廊外便擠滿了人。
所有人站在護欄邊,往下一看。
高一高二就站在樓下,手上戴著各色的熒光棒。
周遭都暗著,高三樓、高二樓、高一樓,連不遠處操場燈都熄了。
只有那環在手間的熒光棒,散著光。
“學長學姐!恭喜成年啊!”
“學長加油!學姐加油!”
“高考加油!鎮安加油!”
喊完,音樂的間奏也剛好結束,歌聲再度響起。
高三生這才回過神。
原來,成年禮還沒結束。
和早上那些莊重的誓言不同,樓下的聲音,顯得那樣孩子氣,冒著雨,唱著歌,喊著“加油”,卻赤誠得讓所有人眼眶發熱。
就好像,在從老師家長那邊得到了成長的重量和年歲的沉淀感后,忽地又被人輕拉住袖角,告訴他們,可以慢慢走,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