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載出了跨院,再不掩飾臉上的怒色,他看了浮云一眼,“讓秦赭去書房!”
秦赭接到消息,從刑堂趕到書房,拱起手恭敬的問道,“不知王爺喚屬下前來,有何吩咐?”
韓載原本是想讓秦赭放了袁家兄妹,但在等秦赭過來的這段時間,姜袖珠中毒后氣若游絲的模樣和方才紅著眼垂淚的模樣卻不停的在他眼前閃現。
良久后,長嘆一口氣,道,“袁家兄妹,你要仔細的查,從買通楊婆子下毒到千金堂地藥童換藥、刺殺,到陰差陽錯拿錯了梁國公府地蠟燭,再到前日青衣樓殺手的劫持,這一樁一件,務必要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屬下省的。”秦赭鄭重的答應。
韓載朝他擺了擺手,“下去吧。”
秦赭退了出去。
接下來幾日,韓載一直忙于黃州雪災一事,沒再理會姜袖珠。
但浮云卻每日都遞了條陳到書房,上面寫著姜袖珠的身體情況。
終于等到姜袖珠恢復正常,韓載以為她會迫不及待的來找他,懇求自己的原諒,但姜袖珠卻始終沒有動靜。
這日,韓載再也等不下去,吩咐秦赭,“起叫浮云過來”
……
跨院,姜袖珠服完補藥,便憊懶的躺在床上。
浮云打量著這位主子,秀氣的眉頭微微皺起,“有件事,奴婢不知當講不當講。”
姜袖珠抬起黯淡的眸子,瞥了她一眼,“說罷。”
“前日黃州忽降大雪,壓倒房屋數萬間,有十幾萬人流離失所,黃州知府請求朝廷撥款賑災,王爺許是要親自走一趟。”
一聽韓載要去黃州,姜袖珠眸光頓時一變,她坐起身子,凝視著浮云,“此事確定了嗎?”
“王爺已經在讓秦侍衛收拾行李了,約莫是要走一趟的。”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姜袖珠魂不守舍的吩咐了一句。
浮云朝外退去。
姜袖珠緊緊皺起眉,原本她是想試試韓載對她的心意,看看這次她不主動求他,他可會主動給她臺階下,沒有到這個冷心冷肺、斷情絕愛的男人竟然要去千里之外的黃州。
也是她蠢,之前還以為他是因為她中毒才匆忙從東陵趕回來,沒想到,他根本就是因為黃州的災情才連夜趕回上京的。
這般想著,姜袖珠不敢再坐以待斃
她起身朝妝鏡臺走去,落座后,看著鏡中自己消瘦的面龐,秀美緊緊的蹙起。
病了一場,到底憔悴了很多。
她打開梳妝盒,從里面取出一盒玉容粉,旋開后,薄薄的在臉上涂了一層,又抿了些胭脂在唇上,氣色總算好了一些。
亥時,韓載回了寢房,他看向屋中伺候的下人,“都下去吧!”
“是,王爺!”眾人魚貫退下。
韓載熄了燈,走到床邊坐下,靜靜的等著。
果然沒多久,外面就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他抬起頭朝屏風處看去,片刻后,果然看見姜袖珠提著繡鞋出現。
不自覺的,韓載牽了牽唇角,又很快抿起。
黑暗中,姜袖珠的目力不如韓載,她一手提著繡鞋,一手提著裙擺,快走到床榻邊,才發現床上坐著一個黑乎乎的人影。
這是韓載的寢房,除了他還能有誰!
姜袖珠和他目光相觸,后脊頓時生涼,她想都沒想,轉身就想離開。
“你再往前走一步,信不信本王打斷你的腿!”身后,韓載冰冷的聲音響起,帶著森冷的威脅。
姜袖珠只得停下腳步,轉身看向他,生硬的開口,“王爺還沒睡?”
韓載走向燭臺,用火折子點燃一根蠟燭。
姜袖珠的目光追隨著他,在燭火亮起的那一瞬間,她看見他身后的博古架下放著幾只箱籠,那就是韓載為他黃州之行收拾好的行禮?
這般想著,她不禁著急起來,他走了倒是干凈,她怎麼辦!
韓載并未錯過姜袖珠盯著那幾只空箱籠的目光,她的唇微微噘著,著急而又委屈。
韓載原本微繃的后脊放松下來,步履從容的踱向床榻邊,優雅坐下,好整以暇的看著不遠處的姜袖珠。
姜袖珠又在原地站了片刻,才下定決心,今晚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她都要留住韓載。
賑災的事其他官員可做得,可能救她性命的人只有他一個!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不能成功留下他,她也要讓他帶上她一起去黃州。
這般想著,她面上浮起一絲笑,盈盈不及一握的細腰款擺著,搖曳生姿的走向韓載。
她熟絡的在他腿上坐下,抱著她的脖子,拿出十二分的誠懇,軟身低語,“王爺,這幾日杳杳想了很多,我不該給自己下毒,自導自演欺騙王爺,還請王爺看到我已經吃了苦頭的份上,饒過我這回,好不好……”
她染了口脂的唇輕輕擦過他淡色的薄唇,兩人鼻尖相觸,姜袖珠輕輕的眨了眨眼睛。
韓載捏著她瘦薄的腰側,呼吸灼熱,但眼神卻克制寒涼,“就憑你這三言兩語,就像讓本王原諒你?”
姜袖珠抱著韓載的手微微用力,兩人貼的更緊,她的唇貼著他的臉,移向他耳孔,“那王爺想怎麼樣?”
韓載摩挲著她的藥,“等本王從黃州回來,再與你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