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她走路宛若七旬老太,他心底的煩躁不由得越來越重。
不過就是想留在藍水灣,何必作戲做到這份上?
藍水灣內的路旁,一個身形單薄的女人正在緩慢的移動著。
女人的心跳聲一點一點的振聾發聵,宋霧單手捂住了胸口,冷汗一點點的滲出來,大衣內單薄的襯衫漸漸被汗水沁濕。
胃部的灼燒來的又兇又急,她悶哼一聲,腳步硬生生的頓住。
女人彎著背,臉上忍受的表情顯露,腰緩慢的彎下去,胃部的疼痛卻絲毫沒有減緩,而隨著她的動作慢慢的加深。
宋霧索性蹲在了路旁,手掌撐著地面,才勉強讓自己不至于癱在地上。
就在她意識漸漸消弭的時候,身后突然響起來不輕不重的聲音。
那是她熟悉到無以復加的聲音。
“你還要在這待到什麼時候?”
容燼站在離宋霧十米開外的地方,仿佛多走一步都是對自己的褻瀆,他就那麼眼神無波無瀾,語氣冷淡到不近人情的站在那里。
宋霧定了定心神,憑借著眼前的重影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抿成一條直線的唇微微張開,“馬上走。”
三個字后,她又咬緊了牙關,忍著腹部強烈的不適,卻又走的盡可能的穩當,以免被身后人看出異常。
容燼看著她速度慢的異常,心中的煩躁不免更甚,他皺著眉,雙手插入口袋中,走了過去。
就在快要靠近宋霧的前一秒,女人的身子像是失去了支點一般,整個人向左筆直的倒去,容燼瞳孔緊縮,伸手堪堪扶住了她。
一瞬間天旋地轉,宋霧茫然的感受到了鉆心的疼痛傳遞至腦神經,她死死的皺眉,張張嘴卻發現已經無聲,隨即陷入了一片黑暗……
懷里的女人面容血色盡失,額前的冷汗早已經順著劃在臉上,領口處均是濕黏的汗水,整張臉看不出一點生機的狀態,容燼沉冷的喝厲身后之人,“阿棱,叫醫生來!”
阿棱微怔,立馬離開,這是他跟隨容燼五年以來,鮮少的看見容燼失態的場面。
宋霧安靜的躺在容燼的懷里,眉頭永遠都在微微的皺起,像是有著化不開的憂愁蓄在眉間,女人的手指無意的攀著容燼的手臂。
指尖微涼,溫度極低。
第二十八章 媽
醫院內,消毒水的味道彌漫在空氣中,久久化不開。
阿棱站在容燼身側,但已感受到了容燼身上隱隱散發出的狠戾,他微微斂目,陷入深思,容燼向來是笑里藏刀的狠角,阿棱鮮少能看到容燼方寸大亂的樣子。
或許。急救室內的宋小姐對容先生來說,大抵是不同的。
容燼目光沉沉的望著手術室的亮燈,一瞬間還有一種恍惚之感,似乎宋霧早已經真真切切的消失了,心中傳遞來后知后覺的鈍痛。
明明宋霧如若要死了,那他應該高興的去Nothingcompares2U醉上個三天三夜才算盡興。
可到了死亡近在咫尺的局面,容燼卻惶恐宋霧真就那麼死了。
他垂眼,望著自己的手掌。指尖似乎還殘留著那女人的體溫,在他觸碰到她皮膚的那瞬間,極低的溫度刺的他不敢觸碰,心底不確定的感覺緩緩滋生開來。
急性闌尾炎至穿孔。
死亡率極高。
而他在宋霧病發的時候,對她言語譏嘲,甚至認為宋霧是腆著臉不愿意離開藍水灣而故作忸怩。
容燼望著醫院死白的墻壁,唇間傳來自嘲的笑聲。
他忘了,宋霧怎麼會像那些巴不得貼上來的女人一樣。妄想在藍水灣留宿呢?
宋霧永遠都是驕傲到不愿低頭的,明明身體已經在極限處徘徊,明明連走路都困難,可從頭到尾,都沒有向他委曲求全的求一次情。
那一身傲骨,硬的讓他忍不住想要一寸一寸掰斷,磨成白灰才好,讓她心甘情愿的低下頭才好。
良久,容燼冷淡的聲音響起,"找到寄眼角膜捐贈書的人了嗎?"
阿棱垂眸,回應,"寄快遞的電話號碼追蹤到是公用電話,我們已經排查了所有監控,那人反偵察能力極強,監控里只能看得出身形,看不到臉。"
說完,阿棱遞過來了一張打印的照片。
容燼順手接過,照片上的男人全身遮蔽的極好,身上一襲黑色,難辨長相。
"繼續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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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hingcompares2U內,燈火四溢,紙醉金迷。
而卡座上有一個人與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明明長得端正又痞帥,上來遞酒的女性數不勝數。可這個人偏偏滴酒未沾,全程抽著煙,連搭訕的基本禮儀都沒有。
碰一鼻子灰的美女們咬牙切齒的望著他,暗諷他或許根本就對女人不感興趣。
而這些話似乎都引不起那男人的半點興趣,他照舊的抽著煙,另一只手搓捏著酒保送給他的一盒煙草,思緒不明。
而就是這樣禁欲到妖魅的男人,落在女人眼底。往往是更具吸引的。
來這里不泡妹子不拼酒的人,要麼是找事,要麼是無處可去。
酒保早就把這個行為舉止莫名其妙的男人告訴了楚辭,楚辭就在不遠處默默的看著那男人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