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霧沒有吭聲。
容燼指了指床邊的禮盒,聲音染著笑,"挑一套。"
宋霧視線移了過去,走了幾步,把禮盒一套又一套的打開,每多看一套臉就多紅了一層,看到最后臉上已經染了惱羞成怒的樣子。
要麼就是短到遮不住的裙子,要麼就是深V到肚臍眼的禮裙,更有,宋霧沉默了會兒,她挪了目光瞥了眼那人。
她抿唇,拎著那個不堪入目的衣服扔在了容燼的面前,"你當我是做什麼的?"
容燼睨了眼被她扔掉的衣服,然后漫不經心的說,"這點程度就受不了了?"
宋霧微怔,望著他寒冷如霜的眼神,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合適,她愣了半秒,抿唇點頭。順手勾起了一套準備走。
容燼聲音低徐,"去哪?"
宋霧睨了他一眼,"換衣服。"
"怎麼,這房間不夠你換的?"
宋霧眼神松動,凝望著他,聲音很淡,"當你面換?"
男人挑眉,并不言語,但顯然宋霧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風衣脫掉放在了一邊,然后開始解病號服。一粒紐扣,兩粒,細細的鎖骨若隱若現……
再望下看去,宋霧瞥了一眼容燼,后者卻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她,并未避嫌地挪開目光。
宋霧也不再忸怩,大大方方的直接將脫掉的病號服扔在了床上。
她過分瘦了。
原本就算瘦弱的人,住了院過后顯得更是憔悴,連他準備的緊身旗袍禮裙,都空出了一圈。
旗袍款式簡單,但剪裁上顯然被人改過,開叉過高,領口縷空,若隱若現。
但這件已經算得上最保守的一件了。
宋霧用手捋平了衣服上的褶皺,然后褪掉了褲子,扔在了床上。
緊接著將旗袍拉了下來,她微微彎著腰將一旁的高跟鞋提走,整個人半彎不彎地穿鞋,等一系列都穿戴完畢后,方才抬眼。
就那漫不經心地一眼,足夠攝人心魄。
她本就是女人味那一卦的,穿上顯盡風情的旗袍更是沒話說,舉手投足之間都宛若民國時期最靚的那個。
宋霧穿好后就有些累了,臉上的血氣早就消失,她坐在床邊,聲音冷淡至極,"需要化妝嗎?"
要是化了妝,倒是更像個妖孽。
容燼掐了煙,神色不算好,抬腿離開了房間,只留下一句,"就這樣吧。"
宋霧斜眼看他,不知道他在別扭什麼勁,但還是順手抹了層口紅,才施施然出了門。
上了車后,車內溫度極低,她裸露在外的肌膚微微有些發癢,宋霧抿唇,雙手抱臂的靠在車門旁。
容燼從后視鏡瞥到了她,厭煩的移了目光。
沒有公主命,倒有一副嬌弱的身軀。
下了車后,宋霧微微一怔,望著眼前的建筑,有些挪不開腿。
容燼定的地方依舊是上次她見許耀光的地方,宋霧生理上本能的排斥起來,她沉了眉,"已經窮到只能來這種地方了嗎?"
容燼不咸不淡的回應,"進來。"
宋霧遲鈍了幾秒,跟著走了進去,里面的過道又窄又長,昏暗的紅色燈光照耀在每個人的頭頂上,一圈圈的光映在妝容交錯的人臉上。
她搖曳的往里頭走著,時不時會碰到容燼的背,她抿唇把步子稍緩了些,盡頭的路越來越寬闊,裝潢也顯得更高級。
她倒是不知道這里還有另一番樣子。
容燼推開了包廂的門,似笑非笑的望著她,宋霧攏了攏頭發,一腳踏進了包廂。
里面的人她再也熟悉不過。
三年前,她第一次幫容燼喝下那些酒后,被人起哄,說是跳姚老板最喜歡的鋼管舞才肯罷休,不然喝了也是白喝,合同照樣黃。
姚先華那副嘴臉她到今天都記得,瘦柴的身體臉上卻溢著貪婪的光,語氣別有深意。"小宋總不會連這點誠意都拿不出來吧?"
而那時的她哪懂那些男人喜歡的玩意兒,倒是認認真真的答應,語氣鏗鏘有力,"半個月,給我半個月的時間,我就學了跳給你們看!"abeita
宋霧一時覺得空氣沉悶到難以呼吸,手心滲出了一層汗,她握成拳頭,臉上掛著明媚的笑,走了進去,"姚老板。好久不見呀。"
姚先華一看到宋霧,臉瞬間就變的慘白,顫顫的站了起來,連忙鞠躬哈腰的往宋霧這邊走來,"宋總好宋總好嘿嘿……"
三年前,她是平平無奇的小跟班,不足以掛齒。
可現在,她是名正言順的容氏宋總,更是容燼身邊人。
姚先華怎麼想也想不到,過了這麼久,怎麼容燼突然想起這茬了,還特意封了份請柬給他,讓他來橋西館這里聚一聚。
嚇得他屁滾尿流就過來了,顫顫巍巍等了半小時。
宋霧不著痕跡的將手抽了回來,然后坐在了容燼旁邊,用手悄悄地擦著桌布,像是摸到了什麼骯臟地東西一般。
她惡心。
容燼將這一幕收盡眼底,似是無意的開口,"宋霧,去陪陪姚老板。"
宋霧脊背僵直,難以置信地望了容燼一眼,不止是她一個人驚詫,整個包廂地人恍若都呆了一樣,緩緩回不過來神。
如今宋霧的身份今非昔比,更別說去陪姚老板了,應該是這一桌的人來陪她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