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霎那,宋霧臉上微不可察的笑僵了僵,她垂了垂眸,不知在想什麼。
氣氛一時變得很怪異,邵隨之皺眉,"我是哪里說錯了嗎?"
宋霧擺擺手,疏離的說著,"沒有,是我太敏感了。"
說完,女人還不等邵隨之反應過來,直接繼續說,"邵總,我就先走了,下次再說!"
宋霧背過身去,燈光太幽暗,明明不太看的清路,可她的腳步倒是愈走愈快。
女人臉上早就恢復了面無表情的常態,她搓捏著自己的手心,卻發現不知何時早就沁出了薄薄的一層汗。
多可笑,她全身上下最為人稱道的地方,卻不是她自己的。
宋霧嘆了口氣,望著橋西館門口的一縷光,昂了昂頭走了出去,可未等她站直身子,卻被一旁的人拉到了一邊。
女人的驚呼聲悉數被那人埋住,她慌亂的用手拍打著那人的手臂,掙扎的想要脫離桎梏。
可頭頂上卻傳來一陣輕飄飄的聲音,"宋霧,家暴犯法。"
是容燼。
那人身上帶著好聞的煙草香氣,身上亦有著清冷的檀木味,讓宋霧稍稍的安心下來。
容燼還是一如往常的散漫,說話也是不著調,"聊什麼了?"
可女人的嘴唇死死的被他的手掌捂住,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更別提說話了,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容燼并未等她的答案,而是自問自答的笑著,"聊生意上的事?"
"是不是我不出現,你們就可以聊到床上去了?"
"宋霧啊宋霧,你還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
女人眼底的光一寸一寸的暗淡下去,原來,她在容燼心目中就是這麼一個人。
第四十章 哄
邁巴赫內,氣壓驟低。
司機眼觀鼻鼻觀心,自覺地屏蔽身后兩人的氣場,專心的開著車。
宋霧的臉色并不好,腹部的疼痛時而一陣陣的傳來,惹得她臉色蒼白。
而一旁坐著的容燼卻好整以暇地捏著佛珠,一粒一粒地數著,他本人倒是個無神論者,但言歲信,還特意花了幾天功夫給他求了佛珠。
容燼至今還帶著它。
宋霧不著痕跡往旁邊挪了挪,不想讓容燼發覺她的異常,倒是引來了容燼的掃視。
"剛才可沒看你這麼會保持距離,現在看到我倒是避之如洪水猛獸。"
他話說的刻薄,宋霧連腔都搭不上。
過了很久,她才勉強蒼白的解釋,"我欠他一個人情,只是吃頓飯而已。"
欠人情?
容燼眼眸微微一瞇,危險的氣息近在咫尺,他手里的佛珠生生停住,聲音輕緩。"你怎麼不說,你欠我一條人命呢?"
氣氛瞬間變得凝滯起來,宋霧只覺得額頭上的冷汗涼意陣陣,她吃緊的捂住了小腹,別過了頭,望著車窗外的街景,不再言語。
但凡提到這個話題,永遠都是死寂一片。
很快,司機開車堪堪停在了藍水灣。
容燼順手打開車門,卻聽不到旁邊人的動靜,他側眸掃了一眼宋霧,"下車。"
車門里灌進來陣陣冷風,宋霧指尖微涼,不禁縮了縮肩膀,"沒關系,司機等下會把我送到溪庭的。"
上次的教訓,她可沒忘。
容燼眼皮掀都沒掀,掐著手里的佛珠,冷聲說,"司機要下班了。"
宋霧:……
面前坐的筆直的司機悶著聲點點頭。
宋霧垂下眼瞼。
伸手推開了車門。
天色漸晚,霧蒙蒙的天空顯得寂寥許多,藍水灣燈火通明,可宋霧卻覺得這里太過冷清,絲毫沒有人煙氣。
等走進別墅內部,這種偌大的空曠感就愈盛。
容燼活得很奇怪,無論豪門與否家里的陳設卻一如既往的單調,多余的一件裝飾品都無,更多的是曾經言歲買的小玩意。
這房子雖然只有一個人住著,可怎麼看都有第二個人的影子。
言歲的鋼琴,言歲躺過的榻榻米,就連言歲單獨的碗筷都放在柜子里擺放好。
他還當真是癡情。
宋霧垂眸,眼底劃過一絲急不可察的譏誚,癡情到找了個跟言歲一模一樣的床伴。
宋霧慢慢的參觀著這從未闖進來的陣地,卻在一幅畫面前頓住了腳步,她眼底泛起波瀾,凝望著那幅畫久久挪不開眼。
那是言歲曾經畫的一幅素描,都未來得及涂色,只有黑白的痕跡。
畫里的人是他們三個,那時的宋霧正垂著頭改著作業。作業本上還特意畫了幾筆不及格的字,言歲在一旁撐著腦袋望著遠處的人,臉上笑瞇瞇的,藏著狡黠在眼尾。
而遠處那個長身玉立,亦回笑過去的,除了容燼還能有誰?
宋霧默默垂下眼,手指又不自覺地搓捏了起來,抿了抿唇,心中的思緒復雜。
局外人這三個字,沒有比她還要了解的更透徹的了。
容燼站在不遠處,將宋霧眼底的情緒看的透徹,然后唇梢掛著似有似無的嘲意,開了腔,"看夠了嗎?"
宋霧驚得收回目光,轉身看著那人,吞咽了下口水才說,"我什麼時候可以回溪庭?"
容燼挑眉,隨手拿了個蘋果,慢慢的用刀片削著,諷刺挖苦的意味絲毫未減,"當初拼死拼活想擠進結婚證的是你,現在半推半就說要回溪庭的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