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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頓了頓,聲音隱約有些哽咽,"宋姐姐,你是個讀書人,氣質一看就清高,你不會……覺得跟我交朋友很掉檔次吧?"
七七揚著唇問出來,但眼神里卻帶著些微不可察的試探。
宋霧眼神變得溫柔許多,她伸手拍了拍七七的手背。只是說,"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活法,何必比較,不過,你要保護好自己。"
七七揚起笑,拉著宋霧不肯放開,"放心,這男的好像叫什麼哲,也沒什麼怪癖,還算處得來。"
宋霧正欲再說點什麼,包里的手機卻響了起來,她歉意朝著七七笑了笑,七七立馬回神,"沒事兒,正好媽咪要找我,我就先走了!"
看著七七離開的倩影,宋霧望著手機里跳動的名字,臉上的笑漸漸隱退。
因為電話號碼的備注,赫然是言歲。
除了惡作劇,宋霧想不出第二個理由。
她抿了抿唇。隨手將手機一劃,擱至耳邊接通。
那邊響起變聲器的聲音,尖銳又刺耳,似是在低低的笑著。
"宋老師,好久不見。"
宋霧沉眉,臉上的表情已是難看至極,她眼神微微斂起,語調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是誰在裝神弄鬼?"
那頭笑得更歡,依依不饒的繼續說著。"宋老師,到底我是鬼,還是你心里有鬼?"
宋霧捏著手機的手骨節泛白,指尖泛著淡淡的涼意,她透過聽筒似是看到了言歲的樣子。
那女孩坐在輪椅上,捏著手機朝她冷冷的笑著。
一貫溫柔的臉蛋上露出些許的陰冷,刺得宋霧脊背一片濕冷。
半晌,那聲音緩緩響起,給了宋霧一錘又重又狠的報復,"宋老師,用著我的男人,還算順手嗎?"
像是心底最隱秘的地方被人拉出來曝曬,宋霧只覺得頭腦在發昏,她眼底一片灼熱,下意識地搓捏著手心,一字一句說的緩慢,"言歲啊……"
"別,可別叫我,我承受不起宋老師的深情。"
她宋霧這輩子做的最見不得光的事,就是暗自里喜歡容燼,明面上又搶了容燼。
言歲的話,讓她難以反駁。
宋霧咽了咽喉嚨,眼眶一片通紅,她雙手握著手機,手指微微顫抖著,"言歲,你在哪里?"
呵……
一聲輕笑從里面傳來,刺得宋霧耳膜生疼。
"宋老師,別再惺惺作態了,我在地獄看著你呢,你要不要大發慈悲過來陪陪我?"
宋霧下意識抬眼,看著走廊上的監控攝像頭,只覺得渾身刺骨的冰涼,像是有無數個眼睛窺視著她的一舉一動,每一個瞳孔更像是機關一樣,時時刻刻準備刺得她片甲不留。
宋霧拉過走廊旁的扶手,心跳聲愈來愈快,"對不起,言歲,真的對不起……"
"這些話,還是留著給你自己聽吧。"
嘟嘟嘟--
忙音傳來,那邊的人掛斷了電話。
宋霧只覺得渾身最后一個支點被人掰斷,她靠在墻壁上,眼底已然是猩紅一片,手指不受控制的開始顫抖起來,手機滑了下去,砸的清脆一響。
容燼從包廂里出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
女人半蹲在走廊上,雙手死死的捆住自己的膝蓋,發絲垂了下來,遮住了她大半的眉眼。
不知道裝給誰看。
容燼移了目光,打算繞開宋霧,卻聽到了宋霧抽泣的聲音。
她……
哭了?
男人的步子微微一頓,若有所思的看著地上無助的女人,漫不經心的走了過去。
一雙定制的手工皮鞋堪堪頓在宋霧眼前,女人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然后抬眼看著來人。
像是最后一絲理智崩潰掉,她沙啞著身子扯著容燼的衣服,"她來了,她來找我了……"
容燼斂眉。
這一幕似曾相識。
那天宋霧凌晨從溪庭回來的時候。也是這麼低聲下氣卑微的扯著他,抬著眼苦苦哀求他。
可是,又好像看的不是他,更像是沉溺在某種夢境里無法自拔。
容燼眼神松動,他下意識地蹲了下去,扯著女人的手,聲音很冷,"看清楚點,我是誰。"
宋霧迷茫的眼底露出絲絲清明來,她扯著容燼衣服的手也微微一頓。然后立馬縮了回去,像是知錯一樣,又埋著頭不說話。
一副可憐巴巴的樣。
容燼心底徒然生出煩躁,走廊冷氣太足,宋霧穿的又少得可憐,整個人委屈的縮在角落里,倒是引起了路過人的注視。
真丟人顯眼。
容燼不耐的脫下了外套,又隨意的扔在了宋霧的肩膀上,聲音又冷又硬,"起來。"
一股暖意從上面撲面而來,宋霧不自覺地扯住了外套,只覺得鼻尖有點酸,她抹了把臉,艱難的站了起來。
許是蹲的太久,站起來的時候甚至還眩暈了片刻。
看著宋霧一副缺少鍛煉的樣子,容燼眼底的嫌惡絲毫不掩飾,"你還真是弱不禁風。"
宋霧沒搭腔,悶悶的往門口走。
不過,步子走的是又晃又慢,整個人龜速的往前面挪動,埋著頭也不看路,撞到人了連句對不起都不說。
容燼淡漠的從后面望著她,真覺得宋霧讀書讀的一竅不通,他慢騰騰的收回目光,對著身后沉默的阿棱,淡淡的開口,"跟著宋霧,把她送回溪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