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霧當然會怕。
這可是言歲生前用過的手機,甚至還能正常開機,屏保上的幾個字讓人看了都觸目驚心。
四個字,利落清晰又充滿惡意。
宋霧慣三。
容燼心里那抹異樣被摁了下去,眼底的怒意不加掩飾,"怎麼,宋老師做事也是有膽做,沒膽被人說?"
第四十三章 心
溪庭上空盤旋著黑黢黢的鳥,它們撲棱著翅膀在建筑旁來回叫著,刺得每個人心底陣陣驚悚。
而在這建筑里面,更是讓人大氣不敢出一下。
面對容燼明顯的嘲弄,宋霧只是下意識地抖了抖肩膀,她整個臉龐埋在手里,低低的嗚咽聲斷斷續續的傳來。
可容燼顯然不是那麼好糊弄的,就算宋霧逃避的心思如此明顯,容燼也沒打算就這麼放過她。
不管到底是誰想要整宋霧,都穩當當的捏住了宋霧的七寸。
而宋霧的七寸就是她那些暗地里滋生的情感。
容燼緩緩地蹲了下去,從女人凌亂的發絲間窺見了她的神情,四個字,惟妙惟肖刻畫了出來。
驚慌失措。
一聲低嗤從男人的唇齒間傳出。
他修長的食指從宋霧的發絲間穿過,女人光潔的額頭露了出來,從容燼的角度望過去,甚至還能看到宋霧卷翹的睫毛。
男人的聲音低低徐徐地,"宋老師,你不做噩夢嗎?"
沒夢過言歲找你索命嗎?
宋霧驚懼地抬眼,對上了那個溫涼的視線,霎那間就收回了目光。繼續沉默了起來。
仿佛,只要一句話不說,一言不發,她就能夠避開容燼赤裸裸的問題。
男人的食指撥開碎發,宋霧的臉龐露在白熾燈下,顯得憔悴不堪。
阿棱站在一旁,微微側開了目光。
而容燼眼底卻見不到絲毫的同情和憐惜,反而流露出譏誚,惹得宋霧下意識側開了頭。
她只覺得鼻尖很酸很酸,酸的她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半晌,女人遲鈍的說,"言歲,不是我殺的。"
呵--
那視頻上毫無半分作假痕跡,面對言歲手機的宋霧又是一副嚇破膽了的樣子,現在她居然親口狡辯,言歲不是她殺的。
可笑至極。
男人聲音幽深,"宋霧,撒謊都不打草稿,這可不像是你的行事作風啊。"
宋霧在商場上向來殺伐果斷,趨利而為。給自己鋪的后路一條又一條,就算是扯謊,也能掰扯出一二三點來。
而現在的宋霧,除了張口閉口說不是我做的,連句多余的話都沒有。
信證據還是信她,一目了然。
果不其然,女人眼底的微光暗了下去,又重新的縮在了墻角,就連容燼近在咫尺的呼吸都能讓她戰栗。
男人仿佛懶得再多看她一眼,緩緩站起身來,睥睨著宋霧,聲音沉磁的說道,"明天起就說宋總車禍舊傷復發,暫時不用來公司了。"
聞言,阿棱和宋霧均微怔,而阿棱只能頷首垂眸。
宋霧驚愕的抬眼看著容燼,心房在一點點的抽離破碎,她過了很久才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我不能沒有容氏。"
這些年來,容氏的一磚一瓦就像是鐫刻在她的骨肉里。而容燼這句話,無疑是在慢慢的讓她敗落。
當一個可憐的女人,失去了最后的事業,就更可憐了。
而容燼只是朝著地上的人兒笑了笑,"可是,容氏可以沒有你。
"
話音剛落,砸的宋霧整個人遍體鱗傷。
世界上不是只有一個金算師,考過CFA的人更是蕓蕓,她并不是不可替代,只是這些年來容燼有意留住她。
可現在,一朝命案揭開,容燼也沒有留她的必要了,養虎為患,放虎歸山更是患上加患,不如就將她牢牢鎖在身邊。
離不了婚,也可以形如離婚。
容燼漫不經心的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徑直的往溪庭的大門走去。
阿棱垂著頭,默默的從宋霧面前走過。
五姨和管家更是大氣不敢喘,他們愣怔的看著容燼離去的背影,遲遲回不過神,而五姨卻連忙小跑過來,將宋霧扶了起來。
宋霧這具身體被她自己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原本體態就偏瘦,五姨一摸,全都是硬邦邦的骨頭。
哪家的女兒是被這樣養的?
五姨眼底不忍含了淚,她抱著宋霧說,"太太,沒事兒,五姨給你去做吃的,這段時間把身子養回來。"
宋霧艱難的擠了一絲笑,可一滴眼淚就那麼生生的落了下來。
五姨將宋霧的表情看在眼底,卻又說不出更多安慰的話,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摸著宋霧的頭發,靜靜無言。
她來溪庭做事也有十年了,從前這房子是給言家大小姐住的,言歲脾氣不錯,只是嬌滴滴了些,但也是惹人喜愛的。
后來,言家人給言歲找了個英語家教,這溪庭才勉強有了生機。
平日里呀,言歲,宋霧,容燼,三個人總算是好生生的,雖然談不上玩的好,但也是平平穩穩的。
宋霧是小地方來的人,家世底子薄,但也是個書香門第出來的人,性子平穩些,大方些。
跟言小姐相處的時候,總是處處讓著言小姐,就算自己那份受了委屈,也只會細細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