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霧低頭,自知自己走錯了地,沒有在意容燼赤裸裸的嘲笑,連忙借著火光從衛生間旁邊走開。
容燼興致不錯,他看著宋霧借著他的光走路時,惡意的又把火滅了。
宋霧的步子生生叫停,她下意識地回頭,雖然她看不到他,卻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抹目光。
容燼好整以暇地望著宋霧,耐心的指導著,"左邊。"
宋霧垂眸,抿抿唇,抬腿就往左邊走,還沒走幾步,容燼又說,"錯了,右邊。"
宋霧:……
不過除了忍耐,她也沒轍。
面對黑暗,她總是手無縛雞之力,只能乖乖地被黑暗支配。
容燼樂此不疲地瞎指揮著,但到底還算有良心,讓她堪堪摸到了樓梯的扶手。
宋霧脊背僵直,她慢慢地摸著扶手,走的步子也很慢。
其實,平日里只是下樓梯困難了些,于她而言,上樓梯反而輕松許多。
可是今天。宋霧并不急著往上走,倒是慢騰騰地挪動著。
容燼重新坐在沙發上,玩弄著手里的打火器,明滅之間,宋霧清晰地看到了男人的側影。
心臟聲震耳欲聾。
宋霧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跳的飛快的心臟,整個人有些恍惚。
她不舍得往上走了。
真的。
可是,宋霧略微垂眸,只能抬著腳往上走。
輕輕關好房門時,宋霧整個人背對著貼在門上,仿佛這樣就能夠聽到容燼的動靜一般。
可樓下的容燼,只是捏著手里的手機,眼神諱莫如深。
那手機款式老舊,就算回收也不會有個好價錢,可他卻一直放在身邊多時。
因為是言歲的手機。
她的手機被人惡意篡改了壁紙,才導致讓宋霧惶恐不已,可他卻沒由來地有些欣慰。
言歲無法原諒宋霧,又怎麼可能原諒他。
當初,為了留住宋霧能繼續在根基尚未穩定的容氏效勞,他將自己的婚姻當了場兒戲,作為籌碼將宋霧換了過來。
如果言歲知道了。
會不會生氣?
那一向驕縱,有著公主脾氣的言歲,肯定要自己轉著輪椅,碰也不讓他碰。
就算要被他抱著上樓睡覺,她估計也會別著頭一句話也不說吧?
容燼淡淡的彎了彎嘴角,修長的手指撫摸著手機的邊緣,心底陣陣隱痛。
他何嘗不信宋霧的為人,向來謹小慎微的人,就算有著滔天的嫉妒,也斷然不會做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
可是,不是他沒給過機會。
是宋霧從頭到尾只打算悶聲硬抗,像她這種能扛多久就扛多久的倔強性子,都是吃不到好果子的。
她一言不發,也不懂得示弱。
不討喜。
也難以讓人心生惻隱。
俗話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不是沒有道理的,而像宋霧這樣只知道一個人憋著,忍著,以為這樣就能夠贖罪的人,才是最容易被忽略的。
就算心底哭的潰不成軍,別人也只當你是死鴨子嘴硬。
容燼的笑意慢慢的淡了,他若有若無的敲著手里的手機,不再多想。
次日,晨光瀲滟。
宋霧醒了后很快就從房間里出來,從二樓望下去時,那抹熟悉的人影卻不在。
心中一頓,像是有些窒息。
一股無奈緩緩蔓延開來,她還真是癡人說夢庸人自擾,像容燼那般矜貴的人,怎麼可能會在大廳坐一晚上。
等她?
做夢。
宋霧捏著扶手的手微微一縮,她慢騰騰的從二樓走了下來,百無聊賴的洗漱完了后,卻看到了桌子上的早餐。
估計是五姨早早過來做的。
她望著桌面上的沙拉,有些疑惑,她素來不喜歡吃菠菜胡蘿卜,雖然知道這對改善夜盲癥有所幫助,但她依舊不太喜歡。
不過談不上挑食。倒也吃的進去。
宋霧耐著性子慢慢的吃著,過了會兒門外有陣響動,她停下了動作,一動不動的望著門口。
五姨剛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臉堅毅的宋霧。
希望落空,宋霧收回了目光,微微的笑著,"您來啦。"
"是呀,早上去送小孩子上學了,來的晚了些,您吃了嗎?"
宋霧微怔。
望著桌子上的沙拉,有些迷茫,"這不是您做的嗎?"
五姨望了眼,手里的東西也放了下來,"不是,一大早管家好像請了菲傭過來,估計是她們做的。"
"噢……"
不知為何,方才心中隱隱的期待也被澆滅了,宋霧繼續遲鈍的吃著。
五姨卻有些納悶,"菲傭按道理也是知道太太的喜好的,這麼這次光挑這些?您要重新做一份嗎?"
宋霧搖搖頭,"不用了,我覺得挺好的。"
望著宋霧的臉色,五姨只覺得嘆息,這些天來容先生禁足了太太,但太太倒也沒有把身子養好。
總是大半夜突然醒來,或者整宿整宿的睡不著。
缺覺的人,哪里打的起來精神吶。
五姨心疼的看了看宋霧,接著問,"您昨晚又沒睡好嗎?"
宋霧眼底一片青灰,一副失眠的標準狀態。
她點點頭,"是沒睡好,藥都吃光了,昨天中午還打算找管家要呢。"
五姨跑到藥盒里面看了看,卻看到了一個包裝完好的安定,她拿了起來說,"這估計就是管家買的,我給您放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