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湯底。她都沒有落下。
等桌上的東西七七八八都被宋霧"干掉"后,她胃里的那個惡魔似乎并沒有叫停的意思,宋霧虛無縹緲的眼神瞥到了廚房里的冰箱。
那雙本清澈見底的眼神,變得幽黑起來。
宋霧不自覺地站了起來,也不管地上粉成渣滓的瓷碗,也沒看一眼痛的皺著眉的五姨,就那麼直直地沖向了冰箱。
溪庭的冰箱向來都是滿的,剛一打開,宋霧就感到胃里的欲望正在叫囂著。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直接從冰箱里面拿了包菜出來,是生的。但她的胃好像并不在意,牙齒直接啃在了那生菜上,咀嚼的聲音一點點的傳來,在叫醒她腦袋里的理智。
可是,沒有用。
等這卷包菜吃進了肚子里后,那過于貪婪的欲望卻又開始作祟,讓她不自禁的將冰箱里面的面包拿了出來……
面包邊緣算不上軟,她吃的太快,口腔里面早就被磨出來了傷口,鐵銹味混著面包被她全部咽了下去。
宋霧無聲的哭著,眼淚劃過臉頰時,她都不太感受得到,只覺得渾身的挫敗感迎面而來,可是她卻沒有力氣去反抗,只能仍由它支配自己的行為。
這樣粗魯、野蠻、沒有絲毫體面可言的行為。
倏地,她聽到了滴滴的聲音。
宋霧猛地轉眼,看到了在地上正準備打電話的五姨,腦里唯一緊繃著的那股理智騰起,她連忙扔掉了手里的東西,直接沖過去將五姨的電話奪了過來。
容燼。
她不能讓容燼看到她現在這一幕。
宋霧正準備手忙腳亂的掛掉電話,卻看到那邊直接撥通了。
那一貫漫不經心,隨意的嗓音響起來時,宋霧整個人的思維直接分崩離析,她將聽筒死死的捂住,努力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響。
"五姨,怎麼了?"
容燼那邊很安靜,像是在容氏,宋霧一語不發的等著他自己掛掉。
宋霧忍受著胃里巨大的不適應,手指顫抖著摁住聽筒,眼淚砸在地板上,映出深淺不一的顏色。
良久,容燼那頭得不到回應就掛了。
宋霧像是全身的力氣都用光了,她的背靠在桌腿上,胸腔上下起伏著,唇邊還殘留著菜葉。
她現在很狼狽不堪,她自己知道。
亂七八糟的液體和食物碎屑在她身上掛著,全身的粘膩感讓她想吐,胃里卻又撐的讓她難以挪動。
糟糕透了。
宋霧這樣想著,手指不自覺地蜷縮了起來。
五姨在地上回過神,揉著自己被撞著的額頭,正準備將宋霧扶起來,可地上癱著的女人只是擺擺手。
她已經沒有力氣起來了。
宋霧無聲的掉著眼淚,只覺得自己從頭到尾都很惡心。
她的胃像是有一個巨大的黑洞,痛到讓她不得不一點點的用食物去填滿,宋霧下意識把自己的臉埋在了手掌里。
溫熱的眼淚從指尖流出來。
五姨的嘆息近在咫尺,像是在提醒她剛才的一幕。
可是,宋霧真的不明白,剛才到底怎麼了,她到底怎麼就壞了呢。
"太太,你可能是壓力太大了,我扶你回房間好好休息吧。"
宋霧想要站起來,卻發覺自己只要動一下,整個胃就痛的不行,腦門上的冷汗都被她逼了出來。
眼角滲出被疼出來的淚,臉色也是一瞬間變得蒼白無比。
頭發濕潤微卷,就那麼散著披在肩上,她宛若漂亮卻又易碎的瓷娃娃一樣。
宋霧淡淡的喘息著,"五姨,不用了,我自己坐一會。"
五姨掩去眼底的焦慮。只好點點頭,把地上的污穢先處理干凈。
就在宋霧出神的時候,溪庭的大門突然打開,外面一陣冷風吹來,她下意識地繃緊了脊背,不敢往后望一眼。
不要是容燼。
千萬,不要是容燼。
宋霧急切地祈禱著,她會畏懼容燼看她的目光,會怕的,她真的會怕。
女人閉上了眼。只覺得自己的眼眶酸脹的刺痛。
耳后卻傳來那股帶著涼意的聲音,宋霧整個人的防備直接卸掉,無力的靠在后面,眼神再無波瀾。
"宋霧,要論拆家的本領,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容燼的聲音玄寒,涼意很甚,其中嘲諷的意味更是不言而喻。
而宋霧的自尊心也被這一句話直接擊碎,她連拼都拼不起來,只能垂著頭任由那人嘲弄。
她那麼極力掩飾的一切,就這麼被容燼看的真真切切、毫無保留的。
挺,累的。
而從容燼的角度望去,宋霧像是死了一般,背對著他靠在桌腿上,地面上桌子上都是殘羹剩菜,一片狼藉。
若不是五姨和宋霧都在,他都要懷疑是不是有野狗來溪庭鬧了一通。
五姨張了張嘴巴,想要為宋霧辯解些什麼,卻找不到何時的行為解釋,只好胡謅了一個出來。
"容先生,太太懷了,都說孕婦喜怒無常的,您可要關心關心太太。"
懷了?
容燼戲謔的神情漸漸隱退,他長腿一邁,直接走到了宋霧的面前,整個人高高大大的,面容更是陰郁的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