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霧勉強噙著笑,但眼底卻是分毫溫度都無。
媽媽桑也裝作是苦口婆心的樣兒,瞥著宋霧的表情,狀似嘆息的說,
"那今天你怕是陪不了那個祁先生了,不如你陪個剛來的吧,我也沒探清楚他的底細,你幫我看看?"
說著媽媽桑就挑了張照片給她,宋霧剛剛看到,眼睛就微不可察的瞇了瞇。
就算這個人化成灰了,她宋霧也記得清清楚楚。
顏哲。
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媽媽桑有些惋惜,"只是聽說這是個有錢的,估計就是個暴發戶,你幫我去瞧瞧他到底什麼來頭。"
宋霧騰出手揩了把眼淚,聲線顫抖著說,"謝謝給哆啦這個機會……"
"哎喲,談什麼謝啊,來了橋西館都是一家人,可別跟我生分了。"
媽媽桑假模假式的笑著,等安撫了差不多了過后,也懶得在這兒唱你儂我儂的戲了,扭著腰就離開了。
等徹底看不到媽媽桑的人影了后,宋霧才收拾了情緒,手指摩挲著照片上的人,眼神都變了味。
七七從頭到尾一直就沒離開過,看著宋霧剛才演的那出戲,她都有些看愣了。
半晌,那剛剛還在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人。突然開了腔,聲音雋冷,
"七七,你不介意吧?"
宋霧明白,這顏哲之前也是七七的搖錢樹,一般來說,是個女人也多多少少會覺得別扭。
更別說是靠男人吃飯的七七。
七七被問住了,但隨即也就笑了,"宋姐姐別打趣我了,干我這行的可沒有什麼付出真心不真心的。"
只要有錢,什麼都可以。
至于那顆心,能換錢麼?不能的話,就直接丟掉好了。
宋霧靜靜的窺視著七七臉上的神色,確定她的確沒說謊后,才稍微放下心來。
畢竟,她今天來就是為了廢掉顏哲的。
宋霧清了清嗓子,"行了,也沒有時間了。你帶我去卡座里吧?"
橋西館的地下室,才是一直被人低估的地方。
里面是真正的魚龍混雜的地,雖然按道理是有錢人都能進去,但也是分階層的。
正兒八經的富二代看不上一夜暴富的俗人,而暴發戶也瞧不起那些附庸風雅的公子哥。
原本今天她陪的應該是個公子哥,不過現在成了顏哲。
倒是省了她很多心思。
兔女郎的裝飾很打眼,那對又長又大的兔子耳朵都快碰到天花板了,原本就逼仄狹隘的過道,行走就更顯困難。
不過宋霧倒是沒有壓彎腰。
她想著。現在她這副模樣,就算是容燼迎面走過來,也不一定認得出來。
宋霧挺直著腰桿,像不屈不饒的藤蔓一樣,直直地往前走。
可碰巧,這一幕落入了一個男人的眼底。
他坐在偌大名貴的木制桌案前,上面鋪著一層深藍色的珠光面的桌布。
就連旁邊的侍從都看起來是訓練有素的。
這舉手投足之間,無一不透露著他優雅貴氣的事實。
祁正庭向來討厭煙味,更煩這種雜亂的地方,不過是剛下飛機,厭倦家里的繁縟禮節,閑心過來坐坐。
就連橋西館都要為他清空這大廳。
祁正庭也不是不知道這是容燼的地兒,但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來。
他想看看,他不過是離開京州城五年,這里的變化大不大。
可看了半天,他只是勾著笑意的挪了目光。
不過如此。
正覺得煩悶著,卻瞥到了一個靚麗的身影。
那女人穿的奇怪,但不可否認,身材很曼妙。
不過,他向來是浸在克己持禮的大家族中,斷然不會看的出神。
可卻在收回目光的那一瞬,他窺見了女人的側臉。
很熟悉。
祁正庭微微斂眸,望著她的背影久久不語,原本應該是充滿倦怠的臉色,也一掃而空。
旁邊的人順著祁正庭的目光看去,看了看女人的裝扮,了然。
不過是橋西館剛來的雛兒,八成是個生面孔。
不過……
那人朝著祁正庭諂媚的笑笑,"怎麼,祁先生認識?"
祁正庭不慌不忙的收回目光,整個人看起來很溫和,柔軟的光線打在他的臉上,營造出幾分慵懶。
這一副斯文又彬彬有禮的做派,倒是掩去了浸淫商業留下來的凌厲。
"不認識,不過長得像個故人。"
祁正庭垂著眸子扭著手指上的戒指,唇邊溢出了一抹似有似無的笑。
旁人卻覺得訝異。
像祁正庭這種商業大亨,聽聞向來是不近女色,就連緋聞都鮮少有過。
排除炒作的幾位,在祁正庭身邊能留住名字的女人,倒還真沒出現一個。
可怪就怪在,祁正庭手上卻又長年累月的戴著戒指。
可這戒指卻又不是什麼名貴的奢侈品,看這設計和材料,也不過是超市里的賣銀器里最尋常的那種。
左右不過百。
可卻偏偏被這個身價百億的男人戴了多年。
眾人紛紛猜想著,這祁先生是不是心頭有個白月光,念念不忘多年。
想到這兒,那人也就琢磨著如何拐著彎夸夸這"白月光",他醞釀了片刻,笑著說,
"想來您這故人的眼睛應是有靈氣的很。"
祁正庭的手指微微一頓,聲音辨不出喜怒,"你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