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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故人,患有眼疾,走路像個企鵝一樣。厚重的鏡框下可看不出半點美麗出來。
不過,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偏偏就是忘不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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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上的裝飾太重,宋霧只覺得脖子酸的很,她手心緊張的沁出了一層汗,那小而輕巧的藥水瓶子都險些有點捏不住。
她深知自己在做什麼。
可她卻一點也不能接受逍遙法外之徒在這里縱情聲色。
傷了青見的喉嚨,那顏哲多多少少也得抵點東西過來。
抵命過來,她承擔不起。
但是把男人的尊嚴抵過來,她倒是喜聞樂見。
宋霧抿了抿唇。眼底劃過一絲陰冷,七七走在她面前,只覺得身后像是有一陣帶著銳意的冷風襲了過來。
七七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然后頓住腳步,朝著身后的人說,"宋姐姐,就送你到這兒了。"
宋霧悶聲點頭,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直接推開了包廂的門走了進去。
她壓根不怕有人認出來她,畢竟這幾斤的粉底液也不是白用的。
不過,她唯一害怕的是,顏哲會提前做過功課,然后識破她的偽裝。
想到這兒,她頓住了腳步,從口袋里摸出來了一支姨媽色的口紅,然后對著反光的墻壁,摸棱兩可的涂了涂。
抿了幾下嘴唇,顏色漸漸暈染開來。
她平時的妝容很淡,只是修飾一下缺點而已,用的彩妝也是來回那幾種,口紅的顏色都很淺。
而今天這一副中毒了的模樣,怕是不容易辨認出來吧?
這樣想著,她收好了口紅,揚了抹標致的微笑,故意彎著腰肢往里面走去。
里面的聲音很喧鬧。
宋霧一眼掃了過去,陪酒的女孩倒是也不少。
不過,這里看起來最禁欲的那個男人,像是心不在焉一樣,靠著沙發,一語不發的坐著。
就連旁邊的人,都不敢貿然過來搭訕。
那空曠曠的沙發像是特意為她留的一樣。
宋霧收拾了一下心態,噙著假笑往那邊走了過去。
兔女郎的頭飾太過笨重,她只能穩住它,然后穿梭在形色各異的人里面,最后勉強才隔著人流鉆了過來。
宋霧想也沒想的直接坐在了顏哲的旁邊,像是根本就沒注意到這邊的低氣壓一樣。
她上道的從桌子上拿了把奶油槍。笑著遞了過去,"哆啦給你打?"
宋霧表面上一副鎮定至極的模樣,實則早已經開始慌亂了起來。
奶油槍怎麼打,她都不知道。
不過她會賭,她賭顏哲對這個沒興趣,畢竟從剛進來的時候,別人坐著的地方都零零散散有幾支用完了的。
可偏偏在顏哲這里,只看得到抽過的煙蒂。
只要賭贏了,就搭的上腔。
像是過了很久很久,男人像是后知后覺的看到她,然后沒有絲毫猶豫往下一掃,瞥見了女人手里的奶油槍。
眼底的排斥顯而易見。
這玩意兒,喜歡的人愛得不得了,討厭的人就避之如洪水猛獸。
她賭贏了,識趣的把奶油槍扔到了一邊,打蛇隨棍上的笑著,
"哆啦最會調酒了,東家要不要試試?"
男人眉梢一挑,倒是對這句"東家"起了興致。
這邊的人,要麼稱呼"先生"要麼稱呼"少爺",像她這種別具一格叫"東家"的。
少見。
"有多會?"
回話了。
宋霧壓抑住內心的竊喜,面上仍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假笑,邊說邊從桌子上捏了瓶空酒杯,
"您嘗嘗就知道了。"
宋霧迅速的從身側的酒架上挑了幾瓶過來,然后單手劃了個漂亮的旋轉,那瓶口正巧就對準了不大的容器內。
看這陣勢,不知是個巧合。還是熟能生巧。
別人不清楚,但宋霧自個兒心里明白,有時候就算是撒謊,也要努力點撒個漂亮的謊。
這一套調酒的功夫,她足足學了半個月。
幾乎是不分時間,有空就在溪庭練。
唬住一個顏哲,算是夠用了。
女人邊調著酒,邊暗地里打量著顏哲的神色。
頂風作案,切不能掉以輕心。
過了好一會兒,一杯酒才挑了出來,她捏著杯柄端了過去,勾了勾唇,
"這可是哆啦調的第一杯成功的,東家有沒有膽子嘗嘗?"
激將法,屢試不爽的招數。
果不其然,顏哲伸出了手過來,就在宋霧心下有底的時候,他的指尖又縮了縮。
男人的嗓音沉磁,聽不出其他的情緒,
"我膽子小,不如哆啦先替我嘗嘗?"
宋霧的笑僵了片刻,她捏著酒杯的手都有些抖了起來。
這人的防范之心還真是強。
不過,她也不蠢笨,不會貿然行事,自己還留了一手。
因為這杯,她沒動手腳。
女人仰面,一絲停滯都沒有,直接一飲而盡。
酒杯泛空后,她才緩過神,不過現在必須速戰速決了。
她向來是不勝酒力,雖然剛才那杯是果酒,度數很低,飲料的成分居多。
但保不齊會出什麼意外。
宋霧笑著將杯子倒著抖了抖,表示自己喝干凈了,復而繼續說,
"東家要不要也嘗嘗?"
顏哲遞了個眼色過去,宋霧明了的挪了挪地方,又調了一杯遞了過去。
男人沒有猶豫,直接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