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并沒有直接喝下去,而是狀若聞氣味一樣,湊在鼻端。
宋霧心下一緊。
可馬上她又放下心來。
顏哲并未察覺到什麼不對,正準備將杯子往唇邊遞過去的時候,身旁突然來了個一樣打扮的女人,嬌滴滴的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了顏哲的身上。
那女人身子搖來搖去的,直接將顏哲手里的杯子抖開了。
那杯酒直接全部灑了出來,宋霧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臉龐倏地被打濕,還未閉眼的眼睛也被酒沖刷了一遍。
眼底的痛感直接襲來。
宋霧明白機會已經沒了,只好迅速的說著,"哆啦眼睛疼,先去擦一下,東家可千萬要等等我啊……"
雖然明白形勢早已經過去,但面子上的功夫也要做足。
所謂做戲要做全套,就是為了讓人反應不過來這是個圈套。
宋霧瞇著眼,從顏哲的身旁走了出去,一路上跌跌撞撞,被人罵了幾句瞎子才勉強挪到了衛生間門口。
瞎子?
還真是個親切的稱呼。
除了容燼,倒沒有第二個人敢這樣露骨的說出來。
宋霧借著燈光,并未走進衛生間,只是在走廊擦拭著自己的眼睛,原本可怖的妝容,也被那杯酒洗的差不多了。
她正想著自己的事,倒沒發現有一個人迎面走了過來。
那人身姿挺拔,劍眉星目,穿著暗色的西裝,整個人透著一股說不出的俊逸。
而祁正庭卻覺得很巧,剛才看到這只兔子了,現在又碰到了。
還真是緣分。
他走近了些許,卻在看清女人的臉龐時僵住了腿。
剛才見她時,臉上還布滿了可怕的妝,只有側臉才像那個女人的輪廓。
可現在……
第五十四章 后
祁正庭并未貿然上去打擾,只是環顧四周,挑了個離宋霧近的沙發,款款落座后,眼睛若有若無的瞟著那女人。
她似是有些熱,頭發絲都貼著臉頰,兔女郎的襯衫也沁出了些汗水。
男人斜睨了一眼墻壁上的顯示屏。
空調溫度20?。
絕非是讓人出汗燥熱的溫度。
祁正庭眸光微微斂起,一絲銳利的華光閃過,他起身,不急不慢的朝著那個兔子走了過去。
顯然,那個兔子難受極了。
她婉約的身子靠著墻壁,像是極力的在忍耐著什麼,就連手指都蜷縮成拳頭,整個人悶聲扛著。
祁正庭從她的身后接近,留足了紳士的距離,一貫優雅溫和的嗓音響起。
"需要幫忙嗎?"
那聲音太過溫柔,恍若一劑鎮定劑,原本還在發顫的宋霧倏地頓住了。
起先,她以為是容燼。
卻又下意識地反應了過來。
怎麼可能是容燼呢,若是容燼在她身后,怕是會笑出聲來,看著她蹣跚佝僂的樣子,巴不得模仿一下來刺激她才覺得有意思。
是她庸人自擾了。
宋霧手肘抵著墻壁,勉強轉了個身子,眼睛瞇瞇著,打量了一下來人,唇齒忍不住的張了張,
"謝謝……不必了。"
明明酒精作祟讓她整個人處在崩潰的邊緣,明明腦海里交錯的回憶讓她頭疼欲裂。
可她依舊只說的出來"不用"兩字。
可以說是禮貌,也可以說是疏離。
不過,祁正庭卻并未漠然地離開。換句話說,從看到宋霧正面的那一秒起,他就不會離開。
他的小姑娘,好像找到了。
剛才瞇著眼的樣子,讓他忍不住想起了幼時的時光。
除了變漂亮了,別的倒是沒什麼變化。
還是那麼的內斂,不愛給人找麻煩,只喜歡自己悶著頭學習。
祁正庭臉色變得柔和起來,他望著面前的女人,清清淡淡的開了口,"不算麻煩。"
宋霧有一瞬間的愣神,但大腦卻沒有給她多余的時間,又再喧囂著那些陪酒的片段。
骯臟,下流。
可她卻無法阻止這些記憶消失,只能任由著它們在自己的身軀里四處亂竄。
宋霧忍不住垂下了腦袋。
胃里的灼燒像是找到了肆意的出口,在腹腔里跳躍著。燃燒著。
而那兔女郎的頭飾又太過厚重,將她的頭發絲帶著一起脫落了下來,劣質發卡直接勾著幾根頭發一把扯了過去。
頭皮傳來尖銳的疼痛。
原本她應該被折磨的流淚的,可她現在卻開始慶幸了起來。
因為,這些疼痛幫她轉移了注意力。
果酒里的酒精含量本就不高,只要咬著牙挺過去,倒也無傷大雅。
可是,暴飲暴食一旦被勾起,她只能看著自己在大庭廣眾面前丟臉。
宋霧眼底的欲望漸漸漫了起來,她揪住了自己最后一絲理智,朝著面前的陌生男人,一字一句清晰的說,
"離我遠點。"
四個字,談不上溫情。
可卻是宋霧目前能給的最大善意。
她害怕自己反常的行為給別人難堪,更害怕別人會因為她陷入非議。
除了將自己身邊的人狠狠推開,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就在意識漸漸消弭的霎那,她只覺得自己的腰肢軟了開來,整個身子不受控制的往旁邊一倒--
原本,她是該直接摔得慘烈的。
可是,她沒想到,面前這個看起來溫潤如玉、不染纖塵的男人,卻攬住了她細瘦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