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哲:"宋霧,你暫且好好看看,容燼究竟會選擇你,還是會選擇言歲。"
宋霧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揪著不放,扯得五臟六腑俱痛,她甚至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宋霧挪了一下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
有些沉默。
很多很多年前,容燼就從未相信過她,無論是在容氏,還是在火災,容燼永遠都只會對她譏誚著惡言惡語。
就連在地下室那樣艱難的環境里面,容燼也未曾放下心防。
更別說后來容氏起來了,她的日子倒是更難過了,除了被容燼利用一二,接下來的就是無休無止的傷害。
他可以眼睜睜看著她被暴飲暴食折磨的不成人樣,卻還能緊接著詢問殺害言歲的人是誰。
從頭到尾,一句體諒的話都沒有。
宋霧不是沒有心寒過。
近五年了,再硬的心,她這樣用血液供著,也應該軟了啊。
可是容燼沒有。
容燼的心跟石頭做的一樣,硬的不行,恨不得想要往她身上砸。
宋霧垂下眼瞼,望著地上的水泥,這里的每一寸地方,她都熟悉至極。
這是她陪著容燼最艱難時刻時住的地下室。
她甚至還能聞到那水晶蝦餃的味道,宋霧倏地一笑,似乎有些無奈。
她緩緩啟唇,"不用猜了,他會救言歲。"
因為從始至終,在這場華麗的暗戀和算計的婚姻里,她宋霧向來都不是容燼的第一選擇。
從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后……更不會是。
已經習慣了啊,沒有什麼不能習慣的,宋霧手指又開始不自覺地搓捏著,直到--
她聽到了門外細細碎碎的響動聲。
女人瞳孔緊縮,難以置信的站了起來……
第六十七章 【上卷結局】
祁正庭來了。
其實宋霧并沒有覺得很意外,她望著祁正庭身上暈著一層深灰色的痕跡,眸子變深了些許。
他流血了。
宋霧幻想過容燼會來,但卻沒料到第一個趕來的是祁正庭。
那男人身上染著極重的血腥味,外面灌進來的冷風讓宋霧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她眸子清澈的望著祁正庭,除了意外,別的感覺竟只有寥寥。
不應該是這樣的。
對于救命恩人,她應該感激涕零恨不得以身相許才好。
但現在的她,竟然隱隱覺得有些失落。
這些失落源于哪里,宋霧很清楚,但有時候,她寧可想讓自己不那麼清楚。
祁正庭身上裹挾著沉重緩緩向她走來,眼神中的深情無可復加,英挺俊朗的側顏顯得整個人高大無比。
不過,他只是淡淡的開了口,聲音四平八穩,"我來晚了。"
晚麼?
其實不算晚。
宋霧勉強扯了一抹笑。想要對他說些感謝的話,卻只覺得如鯁在喉。
有時候,感情是很偏心的。
如果來的是容燼,多晚都不算晚。
可來的是祁正庭,宋霧卻覺得多晚都算早了,因為她苦苦等待的,并不是祁正庭而已。
宋霧手心撐著椅子,勉強借著力氣站了起來,眸子里閃過了一絲光芒,她聲音有些冷淡,面容仍是平靜的微笑,
"謝謝。"
京州城無人敢跟祁正庭對抗,可看祁正庭身上的傷痕,大概是為了換她的代價。
宋霧不想欠他什麼,卻還是屢屢欠賬。
其實,她沒見過今天這樣的祁正庭,往日的祁正庭永遠是得體的,溫和謙遜的。
身上亦身著高定西裝和手工皮鞋的,跟容燼比起來,容燼顯得隨意又輕慢許多。
可今天的他,看起來卻有所不同。
除開衣服上染著的血液以外,眸光里似乎還有別的情緒在作祟,區別于以往的溫文爾雅,倒多了幾分嗜血的占有與伎倆。
宋霧看不穿,也無心探究。
祁正庭伸出了手,懸在半空,等待著宋霧的回應,宋霧沉沉的望了許久,最終還是搭了上去。
他唇梢不自覺地勾起,轉眸時卻看到了顏哲的面龐,祁正庭不過淡淡的瞥了目光,聲線玄寒的開口,"江特助。"
江特助沉著眉眼匆匆從外面走了進來,身上閃著一絲光亮,若仔細地去看。會發現那是一把匕首。
話音剛落,祁正庭便款款的從地下室牽著宋霧離開。
耳后傳來了尖刺的呼救聲,更帶著不堪入耳的辱罵聲,那些痛苦的喊叫,都是顏哲的嘴里發出來的。
在祁正庭的世界里,向來沒有給人茍且偷生、殘喘茍延的機會。
如果說有,許多年前的容燼就算一個漏網之魚。
所以祁正庭后悔了。以后也再也不會有第二個容燼了。
做事一定要把事情做絕,祁正庭一貫深以為然。
宋霧沉默的被祁正庭牽著離開,但就在快走出地下室的時候,她側眸瞥到了玻璃反光面上--
有一個一閃而過的黑色身影。
她很熟,熟到骨子里都刻著那人的輪廓。
宋霧慘然一笑,臉倏地變白了起來,她捏了捏祁正庭的手掌,聲音細弱,"帶我走吧。"
容燼是來了,還是等著祁正庭先把她救出來后才來的。
宋霧覺得自己活得很可笑。
容燼是怕她會傷心吧,怕她看到自己選擇言歲后會傷心是嗎?容燼真的施舍了她許多,居然還開始為她換位思考了,她是不是應該放把鞭炮慶祝一下才算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