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霧步子很慢的走向遠處的車,她把自己渾身的重量靠在祁正庭的手腕上,就連走路,都是麻痹的任祁正庭的力量往前挪動。
她真的宛若一個僵尸,被人一步一步帶著。
在重新坐在車上后,宋霧下意識地別過眼神望了眼車窗外的那扇門。
門開了,里面的人緩慢的走了出來,手里拿著盒子,目光寒涼。
是容燼。
宋霧不再看他,挪開了目光,望著鏡子里的自己,張了張嘴唇,
"我能不回溪庭嗎?"
她還沒想好用什麼態度去對待容燼,甚至都不知道用什麼表情,更不曉得自己是不是應該裝作不知道這件事來面對。
宋霧只覺得自己腦子亂成了一團麻,除了逃避,她還沒想好第二個方法。
祁正庭不動聲色的將她所有的情緒收盡眼底,稍稍挪了一下目光看了眼窗外的那個挺括的背影。
容燼還真是識時務者為俊杰。
讓他乖乖等宋霧出來后去拿言歲的骨灰,他竟真的照做了,連絲毫的猶豫都無。
乖點也好,不然想再見到宋霧,算是基本不可能了。
祁正庭莞爾,沉著眸子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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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正庭帶著她去了那個廢舊的孤兒院,現在這里倒是成了一個游樂園。
宋霧沉靜的坐著車里,望著外面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竟沒由來的覺得自己離這些很遠,那些歡聲笑語仿佛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有時候,宋霧覺得自己活得很苦。
從小就被拋棄,好不容易碰到了一個想傾其所有的男人,想要把自己有的全給他時,他卻把自己給了一個死人。
多可悲,終其一生比不過一個死了的人。
宋霧有過的好日子很少,她性子也不是那種開朗活潑的人,有時候讓她一個人靜靜的坐著,她都覺得很愜意了。
那些歡聲笑語。對她來說似乎有些困難。
她沉默的凝視了一會兒,就興致缺缺的收回了目光,她搓捏著手心,語氣有些緩慢,
"孤兒院的那個男孩,是你吧?"
祁正庭微怔,但并未感到詫異,憑借著宋霧的能力,聯想到這些不算困難。
其實說來命運的確很捉弄人,宋霧頭一個想要坦誠相待的人,并不是容燼,而是那個小男孩,可還沒等她長大,那男孩就走了。
再加上這幾次祁正庭無緣無故的幫忙,甚至不惜傷到自己,宋霧也能猜到一二來。
很多話想要問,當初為什麼一聲不吭地離開孤兒院,又為什麼不露聲色的成為了祁家人。最后又為何對容氏緊緊相逼,導致容燼不得不流落街頭。
但話到嘴邊又打了一個彎,宋霧覺得,這些都不太重要了。
當初那些難捱的日子,她都陪著容燼一步一步走來了,若不是祁正庭,似乎她連陪伴的資格都沒有。
她望了眼祁正庭,聲音輕軟,"謝謝。"
除了這聲謝謝。她好像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祁正庭并沒有死死的推著她,讓她接納自己,反而換了個戰略,他挪了目光在宋霧的肚子上,平緩的開口,"想帶著孩子走麼?"
宋霧愣了一下,這個問題她問過自己很多遍,可真正到了來臨的那天,她又沒由來的開始怯懦了。
"再等等。"
她還不想這麼快離開容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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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庭,昏沉的燈光搖搖欲墜。
整個大廳沒有一個人敢吭聲,就連小星也只敢抱著黑貓在后面靜靜的窺視著容先生的表情。
自從安置好那骨灰后,容先生便一直等著太太回來,等到現在凌晨四點了,可太太一點回來的跡象都沒有。
小星覺得,太太可能不會回來了。
她默默的縮了縮腦袋,揉著黑貓順滑的毛,可憐巴巴的說,"完了,太太不要我們了。"
小星沉默的轉了身子,走進了自己的隔間。
偌大的溪庭,便只有容燼一個人在等待了。
一個人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慢,他只是一遍又一遍鍥而不舍的泡著茶,等那杯茶漸漸泡的近乎透明后,他才戀戀不舍的收回手。
容燼打發時間的方式總是有很多,很多年前,他為了捱過那些折磨人的時光,也是這樣一點一點消磨時間的。
可容燼覺得今天才是最難捱的。
他其實不太確定宋霧會回來,但除了這樣坐著等她,似乎也毫無辦法了。
當分針一點一點的撥動著,就在剛剛掐到五點一刻的時候,窗外的天色漸漸亮堂起來,而溪庭的門傳來了不重的響聲。
宋霧微微彎著背站在門外,望著緊閉的溪庭,她卻有些悵惘。
住了這麼些年,她連溪庭的一把鑰匙都沒有。
門從里面被打開,那日思夜想的臉近在咫尺,宋霧卻不咸不淡的挪開了目光,她抬腿走了進去,留下兩個冷淡的字眼,
"讓讓。"
容燼下意識地側著身子讓她進來,宋霧跨進去后,便沒有再跟容燼多說一句話,輕緩地上著樓梯,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有遞給容燼。
擺明跟容燼形同陌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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