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她和容燼正住在地下室的時候,容燼找工作的時候,屢屢被人踹回來,那些小公司的老板大多都是三四十歲,看不起他這個敗家子,覺得他就是一個花瓶。
長得奶油小生的,除了魅惑一下公司的小姑娘還能做什麼。
不如趁著這張還算帥的臉去賺快錢。
那個時候的容燼哪受過這種委屈,他不知道在經濟困難的那幾年,宋霧遭受過更嚴重的侮辱。
他那點侮辱,跟宋霧比起來根本就是不足掛齒。
可是宋霧仍是好心的安慰他,讓他慢慢來,碰壁是家常便飯,放寬心就好。
容燼卻裝作不在意的胡扯,"都是老男人,嫉妒我。"
那個時候的容燼有著最好的年齡,有大把肆意青春的機會,從來都沒想過,有一天他也會成為拖兒帶女甚至還要被老婆管的老男人。
賀宴發現了宋霧的出神,他朝著宋霧輕咳了一聲,然后慢慢的說,"需要幫忙嗎?"
"啊?"
宋霧遲鈍的沒反應過來,她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甩開那個男人的話,你可以利用我。"
利用。
這次在宋霧的前二十年中屢屢出現,她生平最會的就是"利用"二字。
宋霧很清晰明了的知道身后的人到底是誰,她甚至還能猜測出容燼的表情,應該是活見鬼的不可思議。
甩開他,還是不甩開?
宋霧沉默了。
緩了一會兒,宋霧掀唇,"那就麻煩你了。"
她現在還不想那麼快見到容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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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辭頭一次邀請容燼來橋西館喝酒,這些年Nothing的生面孔越來越多,人也越來越雜。
反而還沒有橋西館來的干凈。
起碼,橋西館還有那麼幾個熟人。
可跟Nothing有關的幾個人,差不多散了,在那常玩的包廂里待久了,楚辭甚至覺得有點喘不上氣。
今天是他被顧煙塵甩得第一百天。
他想找個由頭喝酒,沒轍,只能找容燼。
容燼直接從聽筒里劈頭蓋臉的一頓罵,"我他媽帶娃在,誰陪你喝酒,失戀九十八天也約了,九十九天也約了,第一百天你還要約啊?"
的確,自從多了個容易后,容燼的日子變得復雜了很多,每天還要固定一個打容易屁股的環節。
楚辭賣慘了半個小時,容燼才松了口陪他過來喝一陣子,回家還要繼續輔導容易做題。
可現在楚辭后悔了。
這世界上每一次偶遇都是上天給的機會,但只要有一方不愿意接受這個機會,那就不存在"遇"。
這是容燼第一次近距離看到宋霧。
那個背影他一輩子也忘不掉。
脊背總是很直,頭昂的高高的,像一只驕傲的孔雀。
而以前的他卻總是想要宋霧能跪地求饒,想要親手被她的傲骨掰成一寸一寸的灰,更像看著宋霧發脾氣。
他總是能夠惹宋霧生氣,總是能惹宋霧哭。
他像一個小學生一樣,當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因為自己而有了情緒后,總會沒由來的竊喜。
可現在的容燼,寧可宋霧跟往日一樣沉默。也不愿意看到她對著別人明眸善睞的笑著。
她對面的那個男人看起來年紀小,可莫名的有一股沉穩的淡然。
容燼在他的身上窺到了一絲運籌帷幄的意味。
楚辭咽了咽口水,他沒想到宋霧回來橋西館,更沒想到現在的宋霧跟以前……區別這麼大。
以往的宋霧真的是個雛兒,有人過來搭訕都會膽怯,但是要她出去陪酒,她又義不容辭。
之前楚辭以為宋霧是個矛盾的性格。
后來楚辭才明白,陪酒是容燼給的任務,而宋霧對容燼,從來學不會拒絕。
楚辭沉默的將喝干了酒杯,正準備勸勸容燼的時候,卻看到后者的眼眶已經開始泛紅了。
容燼很少哭的。
但他看著宋霧的背影,卻有點承受不住。
一個消失了五年的人突然這麼活生生的坐在你前面,這種心態是別人體會不到的。
其實容燼現在對宋霧會不會回來已經看淡了,只要宋霧能夠一直這麼好好的活著,他突然覺得就夠了。
什麼愛不愛恨不恨的,能活著就已經很好了。
容燼收回目光,不再看那個男人搭在宋霧腰間的手。明明容燼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就連手臂都泛著青筋了,可他仍舊不動聲色的忍了下來。
宋霧要是喜歡就好,他的情緒真的不重要。
楚辭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其實宋霧離開的那五年,容燼并沒有外界說的那麼輕松。
大家都說他變得親和了,平時做事也沒那麼認真了,動腦子的事情都交給下屬了。
可別人不知道原因,但楚辭知道。
因為容燼失聰了。
自從那次綁架案結束后,容燼的右耳長期屬于失聰的狀態,他會聽不到很多人說的話,于是封起了自己的情緒,掛著笑沉默。
這仿佛是他的保護色,只要他裝的云淡風輕,就沒人能窺到他陰暗處的傷口。
他在強撐。
就連宋霧提出離婚的時候,他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