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拷問出破解之法，玄虛境就安寧了。

　　眾人驚嘆，緲千尊者只用了一年多的時間就將根源找出，還擒拿了魔族鼎鼎有名的心魔。

　　人群鬧哄哄的，無不稱贊著緲千的大義。

　　沉魚低著頭，讓人看不清神色，默默跟在緲千身邊。

　　師父的功力分明未減反增，到底是殷無妄騙了自己，還是師父騙了自己。

　　他的金丹如何了？

　　眾人看到沉魚額上一抹白，清冷無比。沉魚舊傷新傷疊加起，一張蒼白的臉看上去格外嬌弱。

　　有人嘆著她的美貌，也有人認為她就是個緲千的拖油瓶。

　　奉元尊者端莊地微笑著，走上前去率先祝賀道：

　　“師兄立了功，辛苦了。”

　　二人站在一起，像一對璧人，引來許多竊竊私語。

　　不知為何，沉魚覺得這一幕格外刺眼，奉元憑什麼站那麼近。

　　沉魚喚一聲：“見過奉元尊者。”

　　向她行了禮，奉元不能再裝作看不見她。

　　纖細的柳葉眉幾不可查地一蹙，嘴角銜上一抹浮于表面的笑意。

　　“沉魚啊，受了不少傷吧。”

　　她像是疼惜一般，執起沉魚的手，眼底里卻有看不清的冷嘲。

　　沉魚聽得懂她的話外意，若放在平時，沉魚定不會理睬，她向來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

　　緲千也冷了臉，自己的徒兒哪有平白被別人挖苦的份。

　　“勞尊者掛念，弟子不才，卻已經化丹，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淡漠的聲音傳來，沉魚這話說得官方，著實把奉元也噎了一下。

　　沒想到沉魚看起來不溫不火好拿捏，卻是個聰明的。

　　眾人都驚了，沉魚進玄虛境前，還僅僅只是筑基，這一年半里，她竟已經化丹！

　　尋常修士，少則五年，多則十年，化丹這道坎哪是那麼好過的。

　　乘風閣又要多一位驚才絕艷的女子了。

　　讓人們這樣驚訝的上一個天才還正是沉魚的師父，果真名師出高徒。

　　緲千也有一瞬詫異，隨即是對沉魚的欣慰，她與之前那個只知道隱忍退讓的沉魚不一樣了。

　　他笑著拍拍沉魚的肩膀，眼中盡是寵溺，沉魚也仰頭回望。

　　眾人的目光聚集在這對師徒身上，無不艷羨。

　　只有奉元面上笑意不變，暗中卻捏緊了手，尖尖的指甲險些刺破掌心。

　　一種嫉妒的感覺，酸酸地爬上奉元的心口。

　　這不是一個乘風閣仙尊該做的。

　　她默默告誡自己，可那股讓人抓狂的妒意揮之不去。

　　明明不久前的曾經，人們都默認自己將是緲千的道侶，陰陽互補，共赴仙途。

　　無所謂啊，沒有特殊的心意也可，只要他身邊的人是自己。

　　可如今，沉魚與之師徒情深，真是刺眼。

　　沉魚回到了自己寂靜的院落。

　　其中了無人氣，只有竹林蒼翠，筍子在薄薄的殘雪中冒出頭來，為小筑增添一份生機。

　　她環視一周，恍如隔世。

　　今晚，沉魚想再探探緲千的內丹。在緲千絕對的實力下，她對自己的曾經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她低下頭，看著在自己手心躺著的白色藥粉。

　　與魔族的交易都做了，為了師父的修為，她不介意再無恥一點。

第54章 一對師徒夜月共飲

　　“師父，初雪融水還有嗎？”

　　是夜，沉魚捧著茶壺，迎著月色來尋緲千。

　　借口不易尋，好茶不易得。好在鑄器閣蘇長老那里有存貨，沉魚以做助手為交換，得來了幾包好茶。

　　緲千親自在小火爐上煮沸最后一些雪融水，澆在沉魚拿來的茶壺中。

　　茶香甘甜，雪水清冽。一壺好茶，一對師徒，夜月共飲。

　　緲千落座，修長的手攆起茶盞。放在唇邊，清香撲來。

　　不動聲色淺酌一口，唇邊的笑加深，頗有些意味深長。

　　沉魚心中一緊，又是這種感覺，似乎被看破。

　　這種持續的折磨讓沉魚有些不自在，卻還是維持著品茶的姿態，小口小口地啜飲。

　　“來，徒兒。”

　　緲千輕聲地喚，沉魚才轉移了注意。

　　看向緲千，卻被緲千手中的東西吸引了。

　　那是一條抹額，中間一顆圓潤的水色寶石，象牙白綢緞上卻繡著許多水藍色暗紋。波光粼粼，像是盛夏日光中澄澈的海洋。

　　沉魚細白纖長的雙手像是在撫摸世間至寶，虔誠無比，感受著它的絲滑和涼意。

　　“女孩子家，好看些。”

　　沉魚眼眶微微一熱，師父總是說“女孩子家”，緲千把她當成小女孩在寵。

　　沉魚接過，好生收起來，生怕放置不當有了褶皺。

　　緲千眼睛沉沉的，小小打了個哈切。

　　徒兒的藥，配的不錯。

　　“為師乏了。”

　　沉魚告辭，他轉身就向內室走去，慵慵懶懶像個散仙。

　　“哦，對了。”

　　緲千忽然轉過身，食指點點沉魚，仿佛隔空在敲她的腦袋。

　　他瞇著眼睛，沉著嗓音，顯得格外蠱惑人心。

　　“你少想些事情，多思使人憂。”

　　拖著長長的尾音，他又自嘲笑一笑。放下手指，一揮衣袖，灑脫隨性極了。

　　“罷了罷了，教導多次了，就不聽話。”

　　沉魚站在那里，像個小孩兒被大人數落，一時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緲千走后，沉魚退出容云居，看著漫天的星斗，定定出神。

　　是去是留？

　　一抹松快的笑意在沉魚臉上浮現，心里暖洋洋的，寒涼的夜風也吹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