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風的羽箭快速的旋轉而下,「噗」的一聲,牢牢的穿進了她高起的身體里,刺骨的涼氣順著利刃滲透神經,年瑩喜閉目含笑,失去平衡的朝著馬下栽了下去。
一條有力的臂膀,將她摟住鎖在懷中,看著她臉上那放佛是要睡著了一般的恬靜,是宣逸寧帶著疑問的訝然,“為何要選擇救我?當年對我刻骨的恨意都忘記了麼?”
年瑩喜感覺自己的身子越來越輕,已經沒有力氣睜開雙眼的她順著他的聲音,伸手捂住了他的口,用盡最后的力氣,她笑的坦坦然,“宣逸寧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你的。因為我總是無法看著你在我的面前損傷分……”
分毫的毫字還沒能說出來,她便再次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晚風徐徐,流蘇滑動,滿室的燭火,一室的安靜。
“宣逸寧……宣逸寧……”她就那樣躺在床榻上,緊閉著雙眼擔憂得一遍遍喊著他的名字,喋喋不休,不知疲憊。
早就已經趕到的宣逸寧就這麼不厭其煩的聽著,似乎她每每喊出一聲,他的心便是被人剜去了一塊。
“宣逸寧……宣逸寧……!”躺在床榻上的她擺動的幅度逐漸加大,最后終于是一口氣憋在了嗓子的清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年瑩喜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便感覺自己的身子一沉,隨后清冽的麝香撲進鼻息,是她熟悉的味道。
“朕一直都會在的。”他摟著她,并未發現她的轉醒,一顆心早已遍體鱗傷的鮮血淋漓。
感受著她熟悉的懷抱,她淡淡的松了口氣,伸手摟住他的脖頸,余驚而嘆,“還好剛剛是個夢……”
他驚訝又驚喜的起身,看著她白皙到幾乎能看見血管的面龐,疼惜而擔憂,“如果只是個夢便好了,朕聽聞你吐血昏倒,本想著叫太醫來看看。可是你的婢女以死相攔,朕又怕傷了那婢女讓你憂心,便只能作罷,還好你醒了,不然你的婢女怕是也活不長了。”
“是紫蝶麼?”她笑,五臟六五依舊是火燒一般的灼痛。
“你倒是心里清楚。”他無奈,見她有想要起來的架勢,索性伸手將她抱在了自己的懷里,讓她用不出力氣的身子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是她了解我而已。”年瑩喜全身放松的靠在他的身上,順手把玩著他修長的五指,“吐了口血出來感覺舒服多了,想來是近日太過操勞了。”
“你是想瞞著朕,還是想在騙自己?”宣逸寧根本不相信她的話,“如果只是操勞的話,為何不讓太醫前來?”
疼痛再次的襲來,年瑩喜忍著劇烈的侵蝕痛感,強顏歡笑,“宣逸寧,你若是不信,找太醫過來就是了,我是真的沒事,不愿意勞師動眾罷了。”
宣逸寧見她終于肯見太醫了,直接朝著門外喚了一聲,“進來個人。”
守在門口的紫蝶聽聞,推開房門邁進了門檻。
“去傳太醫過來。”
紫蝶愣了下,轉目朝著年瑩喜望了去,沒有年瑩喜的交代。就算是宣逸寧開了口,她還是有所顧忌。
年瑩喜聽出了紫蝶的聲音,笑著望向門口,“去吧,上次那位太醫看得就不錯,就找他來好了。”
紫蝶恍然,點了點頭,退下關門。
聽著房門關閉的聲音,年瑩喜暗自提起了一口氣,希望紫蝶能聽懂她話中的意思。
若是當真紫蝶聽不懂的話,那麼她這戲也就演到頭了。
房間里再次安靜了下來,年瑩喜怕自己的沉默讓宣逸寧狐疑,索性再次的開了口,“你可想知道我夢見了什麼?”
“只是夢罷了,何必認真。”他一心想著她的病情,根本無心過問其他。
“確實是不該認真,只是太過真實了。”她斂目含笑,微微側頭,眼中卻是空無一片,“宣逸寧,我夢見我被人捆綁在了柱子上,然后看著你騎著戰馬攻打城門,有一個男人想要用箭射殺于你,是我沖動的幫你擋下了那利刃。所以說宣逸寧,怎麼算都是你欠了我的呢。”
她本想用這荒唐的夢境改變屋子里緊張的氣氛,不想宣逸寧聽了以后,忽然調轉了她的身子,聲音不再是躇定的穩,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輕微顫抖,“你說……你夢見是你幫朕擋下了那利箭?”
她只當是他聽得太過認真,嗤笑了一聲伸手準確撫摸上了他的面頰,“是啊!很真實,我甚至能感覺到疼痛。只不過我無法知道當時的我是誰,我只是記得你問我,明明那麼恨你刻骨銘心,為何還要救你。”
聽著她用無所謂的態度說出來的話語,看著她茫然臉上那真實的感觸,千萬的思緒涌上心頭,最終換取了宣逸寧的自嘲一笑,“竟然是你……”
恩?年瑩喜覺得宣逸寧的聲音便了語調,難免心中含疑,“宣逸寧,你在說什麼?”
“年瑩喜,你的夢境確實是朕當年所親身經歷的。”他嗤笑而嘆,滿眼的自嘲,怪不得他事后無法再同一個人的身上找到那看似真實的感覺,原來他所救回來的根本就不是那個當初愿意孤身一人站在他身后,心甘情愿幫他抵擋住箭羽的那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