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同樣,她也不能成為任由安陽侯擺布的傀儡。
雖她已然虛弱,卻忽然鼓足力氣,在所人的注視之下,揚手將那湯匙連著湯藥掃在地面上。一時間,湯匙碎裂在地,湯藥四濺而開,周圍的人嚇得登時跪在了地上不敢大聲的喘氣。
安陽侯瞧了瞧自己空蕩蕩的指尖,猛的捏住了她的下巴,沒有了以往的笑里藏刀,只余下了周身滿滿的殺氣,“年瑩喜!你不要當真以為本侯不會殺了你!”
「呸!」一口吐沫吐在他的面具上,她垂眼直視著他那面具下扭曲的眼,“少在我面前披著人皮說人話,我聽著就惡心,也不要對一個活夠了的人說什麼威脅,要殺便殺,何來的那麼多廢話?如果你肯現在殺了我的話,也許我會和你說聲謝謝。”
在沒有任何對手把柄的時候,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賭。
如果她對安陽侯毫無用處,安陽侯不會這般大費周折的將她救活,相對的,既然她還有存在的價值,那麼她自己便是最好的籌碼。
她如此的舉動很簡單,無非是告訴安陽侯。如果芊芊受到傷害,她便不會再活。
安陽侯可以拿著芊芊來要挾她。那麼她為什麼不能拿自己去要挾安陽侯?
她面前的安陽侯確實很聰明,懂得步步緊逼。但他卻忘記了一個重要的道理,所有的交易和要挾,都是等式存在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 無法訴說
死一般的寂靜,在年瑩喜的話音落下之后,肅然而起,所有的人似乎除了自己的心跳聲之外,再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喀拉!」一聲,碎裂在地面上的湯匙,再次的崩裂出一道細紋。不過是一個微弱到微乎其微的聲音,卻在這一刻,是那樣的震耳欲聾。
所有的人,不約而同的朝著地面上碎裂的湯匙看了去,卻無人敢上前一步將那湯匙撿起。
安陽侯臉上的微笑凍結成了滿臉的殺意,輕輕抿著的薄唇漸漸若動,似乎他只要一開口,便會要了年瑩喜的命。
芊芊的淚珠呆滯在眼眶中,被人架起的雙臂是克制不住的顫抖,她實在是想不出來為何在這個時候年瑩喜要去激將安陽侯。但很顯然,這不是一個明智之舉。
年瑩喜仍舊毫無所畏的看著安陽侯,看著他面具上的透明口水,順著那面具上的凹凸,慢慢的低落在床榻之上。
埋在被子里的手,已經因為繃緊到了極限而泛起了青筋,指尖麻木,被單褶皺,可饒是這樣,她仍舊保持著那不曾示弱,微微上揚的下巴。
兩個人的視線,在空氣之中碰撞在一起,無聲的交結在了一處,她的孤注一擲和他的不曾表露,正在上演著一場無聲的戰役。
她走這一步的棋,不是想要將了他的軍。而是她別無選擇,勝是僥幸,敗是不悔,就算再重新來一次的話,她仍舊會選擇走下這步棋。
落子,她也許還有一線的希望。若是便這樣的隨波逐流,她只怕和芊芊,都是生不如此。
“侯爺,藥若是涼了,藥效便也跟著失了。”一聲憨厚的提醒聲,響徹在寂靜之中,所有人聽著這個聲音,均是跟著松了口氣。
雖然他們不知道為什麼要松氣,但他們都知道。
若是再那般繃緊了下去,誰也不好過。
安陽侯順著聲音朝著門口看了去,目光在門口彎著腰身的士兵身上掃視了一圈,淡淡的道了句,“再去給本侯取個湯匙過來。”
“侯爺,小人這里還準備了一只。”門口的士兵說著,將手里的湯匙高高的舉過了頭頂,而腦袋仍舊垂得極低。
“你倒是有意思,一碗藥,卻要準備兩只湯匙。”安陽侯似乎是來了興趣,身子微微轉動,看著那士兵的目光不再是慵懶,而是多了一分不可察覺的試探。
“回侯爺的話,小人曾在宣國城門口瞧見過宣國皇后的火爆性子,怕是皇后醒來會不配合服藥,為了節省時間為侯爺省心,所以總是多準一份。”
“那你可有想過,若是她將藥碗都砸了,你又如何?”
“回侯爺,每天的藥小人也是一并煎兩幅。”
“侯爺。”在那士兵的話音落下后,這士兵的頭頭開了口,“他確實總是煎兩幅,這幾天的藥都是屬下親自取來,親眼所見小廚房的臺子上放著兩碗一摸一樣的湯藥。”
“還真是這樣……”安陽侯笑了,伸手示意那士兵過來,“過來將湯匙送來給本侯。”
“是。”士兵點頭,幾個大步上前,將湯匙舉到了安陽侯的面前。
從士兵的手上接過湯匙,安陽侯并沒有讓其離開,而是直接側目朝著年瑩喜看了去,端著藥碗再次舀起一湯匙的湯藥,遞在了年瑩喜的唇邊。
年瑩喜不屑的嗤笑,抬起手臂正打算這次連那藥碗都掀翻,卻聽安陽侯不緊不慢的開了口。
“你自然是可以打,本侯也會讓廚房繼續煎藥,本侯倒是不怕煎藥的人累著,只是擔心這做藥引子的人會因為你的舉動而命喪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