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何時,他的身影永遠都不會萎靡不振。
她是有多久沒見到他的身影了?她又是又多久沒聽聞到他的呼喚了?
她本以為見到他,自己應該是歡喜的,再不濟,也應該是雀躍的,可她沒想到,當真的遙遙相望,兩兩相見時,她除了那溢滿心房的酸澀,竟然再沒有其他。
宣逸寧在袖子下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看著那遠處在黃沙下渺小浮動的身影,心像是被萬箭穿透。雖無鮮血迸濺,卻疼不止,痛不息,延綿久長。
“皇上,這……”寇司彥看著那遠處的年瑩喜,遲疑的轉回了身子,“此時安陽侯將娘娘推出來,目的應該就是讓皇上收兵。如果皇上硬攻的話,恐怕安陽侯會傷害到娘娘啊!”
唐楚瞧了瞧遠處的年瑩喜,也是跟著點頭,“話倒是沒錯,只是若不再這個時候一舉攻下白國。若是給了安陽侯余地,想來他不但不會放了年瑩喜,更是會反咬一口也說不定。”
左耳,是寇司彥的急切話語,右耳,是唐楚的深思遠慮,宣逸寧負手依舊站在那里,不發言語,不見喜怒。
他們的顧慮和擔憂,他又豈能想不到?只是有些話,說出來容易,做起來卻是十分的難以抉擇。
“宣帝。”遠處傳來了安陽侯幽幽的話語。雖不見其人,但他的聲音由內力擴散,卻是清晰的傳達在了戰場上的每一個角落,“既然兩方的戰斗已經僵持在了這里,不如我們就玩些有意思的吧。”
馬車內的安陽侯說著,親自起身走出了馬車,抓住年瑩喜的手臂,一步步的朝著高臺上走去,那滿是刀疤的面龐再次被面具所遮蓋,徒留下那面具上詭異的笑容,映進了戰場上,所有人的眼里。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安陽侯的身上。唯獨宣逸寧的目光,卻仍舊緊緊鎖在了年瑩喜的身上。
才不過半個月的不見,她再次清瘦的身子刺了他的眼。尤其是當那掛在她關節上晃動的金色鎖扣,隨著她的走動發出「叮當」的響聲時,有那麼一刻,他多想什麼都不顧的沖上前去,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
上了高臺,安陽侯將年瑩喜放在最前面,并吩咐了兩名手持利刃的士兵,分別站在了年瑩喜的一左一右。而他自己,則是坐在了后面早已準備好的椅子上,側眼朝著那不遠處的宣逸寧看了去,帶著慵懶的笑意,繼續又道。
“本侯就在這里,也不會再掙扎反抗一絲,想必宣帝很清楚擒賊先擒王的道理。所以只要宣帝抓住了本侯,亦或是取得了本侯的首級,那麼白國剩下的精兵,便在一瞬就成了俘虜。”他就坐在那里,像是俯視螻蟻一樣輕松的將自己的價值估量出來,不過話語剛落,他隨后又道,“但本侯喜歡刺激,太輕而易舉的事情,不適合本侯。所以本侯今日請來了宣國的皇后娘娘,也算是為這場無聊的戰爭加點彩兒。”
體內的化骨散再次發錯,年瑩喜一陣頭暈的直接坐倒在了高臺上,不過就算意識再過渙散,她也知道此刻的自己定不能再昏過去。所以為了保持著一分清醒,她豁然抬起自己的手臂,朝著自己的面頰狠狠的抽了下去。
「啪」的一聲,雖然不大,卻足以讓周圍的幾萬士兵聽得清楚,大家不約而同的看著那高臺上掙扎著想要保持理智的宣國皇后,均是心疼又佩服的屏住了呼吸。
一直騎在馬車上的李敏達坐不住了屁股,舉起手中的長刀,直指向高臺上的安陽侯,“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老子等不及要取你的人頭了!”
安陽侯只是掃了一眼那坐在自己前面的年瑩喜,便將目光轉到了另一處高臺上的宣逸寧身上,“以白國三聲號角為準,在每次三聲號角停時,宣帝便有一次讓士兵前進一步的權利。而宣國士兵每一次的進一步,本侯便會讓人在宣國皇后娘娘的身上戳出一個血洞,算是本侯妥協的利息。當然,若是三聲號角宣帝并未派兵前進,那麼不好意思,白國的士兵將會朝著宣國營地邁進一步。而當我們白國士兵到了可以揮刀斬首宣國士兵的時候,宣國士兵便無權掙扎反抗,只能受死。若是有一人反抗,那麼,本侯還是要在皇后娘娘的身上戳出一個血洞來,算是作為宣國士兵反抗的代價。”
第二百八十四章 天下還是她
年瑩喜聽罷,嗤嗤的笑了起來,她早就知道事情不會那麼簡單。看樣子安陽侯這次還真是打算用自己破釜沉舟了。
“你奶奶個熊……!”馬背上的李敏達氣得吹起了胡子,雙目猩紅的恨不得現在就取了安陽侯的腦袋。
“皇上……!”寇司彥擔憂的朝著宣逸寧看了去,剛剛的那番話,他光是聽,就覺得心驚膽戰。如今安陽侯不但是將年瑩喜推到了風口浪尖上,更是將宣逸寧也推了上來。
天下,還是女人,士兵,還是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