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雪煙后來仔細想過,讓沈千顏這樣死去真是便宜她了,她不應該讓她死的,她就應該讓沈千顏被判罪伏法,讓靳仲廷恨她,而不是就那樣死去,正因為她那樣死了,她才成了靳仲廷永遠抹不去的朱砂痣。
這件事情,一直只有她、徐靜禾兩個人知道,怎麼會有人忽然給她寄老太太的照片暗示?
姚雪煙扣著自己的手指,摳破了皮都沒有察覺。
難道是徐靜禾那個老娘們那里出了什麼幺蛾子?
*
宋妤把自己的號碼留給了靳仲廷的助理,不到一個小時,靳仲廷就打了電話過來。
“宋小姐?”
“是我。”宋妤笑,“靳先生說要請我吃飯,可竟然連聯系方式都沒有給我,想想真是讓人懷疑你的誠意。”
“抱歉,是我疏忽了。”靳仲廷立馬道歉,接著問:“宋小姐想吃西餐還是中餐?”
“我都可以,靳先生定吧。”
“好,那我訂中餐了。”
宋妤沒想到,靳仲廷這個腹黑的狗男人竟然把餐廳訂在了玉膳樓。
他把地址發過來的時候,宋妤有一瞬間想放他鴿子得了,但轉念再想想,既然回來了,總是要面對的。
玉膳樓總店還在原來的地方,但這六年間曾翻新過一次,裝修保持了原來的風格,只是把一些舊東西都換掉了。
店里大多都是生面孔,羅江河早已經退休了,唯一認識宋妤的是店長,這位店長沈千顏在的時候,她還是個店助,六年,她現在完全已經可以獨當一面了。
“沈總?”店長看到宋妤的時候,手里的盤子都差點摔了,“沈總?是你嗎?”
宋妤搖頭:“抱歉,你可能認錯人了,我姓宋。
”
店長看了看靳仲廷又看了看她,沒敢多說話,畢竟,在他們這些人的眼里,沈總早已去世多年,如今眼前這位客人看起來氣質清冷,并不是平易近人的類型,無緣無故說她像個去世之人,估計會冒犯到她,惹她不高興。
她可不敢得罪上帝,連忙道歉:“好的,實在抱歉,是我認錯人了,二位訂包間了嗎?”
“訂了。”靳仲廷報了包間號。
“好,二位樓上請。”
宋妤跟著靳仲廷上樓,也不知道是靳仲廷刻意安排,還是真就那麼巧,他們一上樓梯,就看到了沈君成。
六年時間,沈君成已經退去了青澀,如今的他穿起西裝,已經不像是當年那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少年了。
玉膳樓這六年來經營得并不容易,但沈君成跌跌撞撞,也算是把父親的家業給守住了。
“姐?”沈君成的反應可比樓下的店長大多了,他直接沖過來,一把握住了宋妤的肩膀,“姐!姐!你沒死!你回來了!”
宋妤想推開他,但看到沈君成眼底晃動的淚光時,她微怔了幾秒,就這幾秒的空檔,她直接被沈君成給抱住了。
“姐!我好想你。”
沈君成以前并不是這麼善于表達情感的男生,這六年也不知道是經歷了什麼,忽然變得這麼感性。
“抱歉,你認錯人了。”宋妤把沈君成推開,“我已經知道了,我可能長得很像另外一個人,但我的確不是她,請你自重。”
宋妤說完,有些不滿地看向靳仲廷:“靳先生,請問你是故意的嗎?故意帶我來這里,讓我知道,我真的長得很像你去世的前妻?”
“抱歉,我沒有這個意思。
”靳仲廷眼見她生氣,拍了下沈君成的肩膀,“我回頭找你,你先忙。”
沈君成點點頭,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宋妤才走開。
靳仲廷把宋妤帶進了包間,宋妤落座時,臉上還帶著些許不快。
“抱歉。”靳仲廷見她這樣,又道了一次歉。
“你是故意的,對吧。”宋妤問。
靳仲廷挺坦誠:“的確有故意的成分,因為我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讓你相信慈善夜那晚我是真的無意冒犯,只是你實在長得太像我們的故人。”
“好吧,我相信了,但我再說一遍,我不是。”宋妤強調,“我有我自己的人生,我叫宋妤。”
“好,那就重新認識一下吧,宋妤小姐。”靳仲廷朝她伸出手,“我是靳仲廷,我希望我們以后可以以朋友的身份好好相處。”
宋妤握了一下靳仲廷的手,她發現靳仲廷和她握手時,目光又落在了她的手腕上,她趕緊撤回手。
幸虧,她又厚涂了遮瑕。
“靳先生好像又在檢查什麼?”她冷冷地說,“你到底要試探到什麼時候?這就是靳先生交朋友的誠意?”
靳仲廷沉默,過了會兒,他說:“不知道宋小姐有沒有過這樣的體驗,你曾有很珍貴很珍貴的東西,不小心弄丟后,某天又突然出現在你眼前,當你看著這份失而復得的珍貴,你是不是會患得患失地多確認幾遍?”
“我沒有這樣的體驗,因為對我而言珍貴的東西,我絕對不會弄丟。”宋妤看著靳仲廷,“我知道靳先生是借物喻人,但是,這些話不必對我說,我覺得,你要真的這麼想念你前妻的話,那就去她墳上多哭幾場吧。”
靳仲廷:“……”
*
服務員陸續上菜。
滿桌的佳肴,看得出來,靳仲廷是用了心的,因為這些菜,都是沈千顏生前最愛吃的,宋妤剛覺得心里起了一絲動容,馬上,就看到了服務員端上了一盆涼拌的折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