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佑害怕和沈逢西單獨相處。
尤其是晚上睡覺,害怕到會噙著淚,一晚上都睡不好。
也不怪小家伙害怕他,從生下來到現在,沈逢西回來的次數屈指可數,以至于佑佑到了兩歲半都還不會叫爸爸。因為在他的人生中根本就沒有爸爸的參與。
在他印象中,沈逢西只是一個冷冰冰的,會讓媽媽難過的壞人。
孟瓊沉默了一會兒,將兒子額間的碎發輕輕撥去。
“對不起,媽媽以后不會讓你和爸爸單獨睡了。”
送小家伙去早教中心時,孟瓊又和老師聊了幾句,順便詳細關心了下這些天佑佑在早教中心的狀態如何。
因為等會兒沈家的保姆宋姨會來陪著小家伙,所以孟瓊很放心。
和老師道別之后,她便上了車。
在關門的那一刻,幾個老師的閑聊落進她的耳朵里。
“你見到了嗎?昨天佑佑爸爸和佑佑媽媽一起來接佑佑的,我的天,之前我一直以為佑佑沒有爸爸。”
“誰說不是呢,上了這麼久的早教課,多少次父母主題活動日都是佑佑媽媽一個人來,我還以為佑佑是單親家庭呢。”
第四章 資本
單親家庭。
聽到這四個字,孟瓊的思緒空了一瞬。
車子駛出。
其實也不怪老師這麼認為,畢竟這樣的婚姻,和單親家庭有什麼區別?
……
剛出差回來,電視臺里需要忙的事很多。
一頭黑長直發被豎起利索低馬尾,她腳踩高跟鞋,一身岔開到大腿根的緊身長包臀裙,捧著厚沓文件朝辦公室走去,推門而入。
“孟姐,您終于回來了!”
助理小寧見到她如同見到親人一樣感慨,就差沒抱著她哭兩聲了,“您快看看去吧,演播廳里快要鬧翻天了。”
孟瓊細眉微皺。
“怎麼回事?”
臺里從昨晚就已經鬧翻天了。但眾人都怕她倒時差在休息,誰也沒敢去說。
電視臺目前新策劃的項目是一檔訪談節目,原定的女主持人是科班出身,主持履歷豐厚,知名度頗高,可誰承想在昨晚,主持人臨時被冠名商那邊點名換人。
這麼丟面子的事,原女主持人自然不干,大鬧演播廳,說什麼也不肯走。
孟瓊走到現場,便看到了眼熟的人。
昨天出現在她家別墅的實習女主持人許幼晚,此刻正在被原女主持揪著衣領大罵:“你有本事就跟我公平競爭,臨時換我算什麼意思!你還哭,有什麼臉哭,別搞得是你受委屈一樣!”
許幼晚低著頭紅了眼,臉上一片躁意:“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你當什麼不好你當小三,現在裝出這副樣子給誰看,你要點臉行不行……”
“好了。”孟瓊踩著高跟鞋上前,平聲制止,“盈盈。”
原女主持人盈盈跟她交情不淺,見狀氣紅了眼,不甘心跺著高跟鞋:“孟瓊姐,你不知道,許幼晚她……!”
“我知道。”
驀地,盈盈聞聲一愣。
手上不自覺松了力,轉頭看向她。
演播廳里氣氛安靜得有些可怕,落針可聞,就聽孟瓊又耐心輕聲安慰了盈盈一遍:“別哭,我知道。”
她知道,這個節目的總冠名商是沈氏。
她也知道,是沈逢西昨晚臨時把許幼晚換了過來。
沈氏在業界可謂是龍頭壟斷,旗下許多子公司和品牌都與他們電視臺有合作,沈逢西的話,臺里沒人敢不聽。哪怕是臺長也要笑瞇瞇接話,生怕怠慢了他。
他要是想捧一個人,輕而易舉。
沈逢西昨晚從別墅離開后去了哪兒,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盈盈,沒關系。”孟瓊溫聲,握了握她的手,“是你的位置,就誰都拿不走。”
她說話總是這樣,很輕,卻吐字清晰,讓人不自覺停下來認真聽她說話。
聽出她話中的深意,許幼晚咬著唇,怯怯出聲:“孟瓊姐,我事先也不知情,沈總他昨晚沒和我說……”
昨晚?
周圍人聞聲都面面相覷,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
孟瓊再沒昨天的客套,淡笑一聲:“許小姐,到底是否知情,你我都心知肚明,就不要在這里裝可憐了,很沒意思。”
其實孟瓊說話很少會這樣直。但她認為尊重是互相的,如果對方并不打算尊重她的話,也就沒必要留什麼臉面了。
許幼晚被她盯得心慌,慌張避開了視線,還在強聲狡辯:“真的沒有,您誤會我了……”
孟瓊漠然轉身,走進辦公室。
拿出手機熟稔撥出一串號碼,打了出去。
那頭響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人接,等到快要自動掛斷那幾秒時,終于被接通,男人像是知道她會打過來電話似的,并無意外。
“說。”
語氣低沉,帶著一貫的冷淡。
“沈總。”孟瓊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我認為即使您是總冠名商,也沒有越過我直接去更換節目主持人這項權力。”
沈逢西沒說話,微微抬了抬下巴。
身邊的趙助會意,將手里的工作放下退出去。
門被關上,辦公室內外的聲音瞬間隔絕開來,再無一點雜音。
“因為您的一句話,原女主持人按流程競選兩個月才得到的機會就這麼被搶走了。”
孟瓊節奏有條不紊,就是平日在談公事的語氣,“你我公私分明,在工作上我并不覺得您會是濫用職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