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不是只會吃喝玩樂的貴胄公子哥。
沈氏自他接手以來,短短幾年時間,一躍直上,再次成為業界中的龍頭企業。不得不說,他的確是個極其優秀的商人。
只是,在當父親這方面,做的還不夠到位。
商人重利輕別離,以至于佑佑到了兩歲半也不會叫爸爸,看見他就害怕得飛快鉆進宋姨懷里,像是在看待陌生人。
孟瓊沒打擾他,走到廚房將廚師臨走前煮好的粥熱了熱,喝下幾口熱乎乎的白粥,只覺得身體里的寒意都被驅散了。
在拍攝棚里沒什麼時間給她吃飯。久而久之,孟瓊吃飯的速度就變得很快,小半碗滾燙的粥喝下去,也才用了幾分鐘。
她收拾好正打算將碗放進廚房,客廳的男人冷不防說了句。
“干什麼去了,回來這麼晚。”
孟瓊還以為他是在和視頻里的人客套問好,可下一秒,男人像是提前預知了她的想法,又言簡意賅道:“我在問你。”
孟瓊陳述:“工作。”
“和誰?去哪?能工作到這麼晚?”
平日從來不會關心她的人,竟一連問了她三句話。
“沈俞佑今天是最后一個走的。”沈逢西將筆記本合上,聲音冷得如同剛才那鍋還沒溫的粥,“如果不是我去接他,他在那出了意外,你打算怎麼負責?”
她頓了頓,這才知道。
原來今天他出乎意料的主動開口,只是想質問她為什麼沒有及時去接兒子。
第七章 籌碼
這三年,孟瓊就像是度過了一段「喪偶式婚姻」。
沈逢西回來的次數太少,對這個兒子的關心也太少。
佑佑三歲里大大小小的所有重要節點都是她在陪伴,包括他哭鬧著開始斷奶。
第一次蹣跚學步,第一次學會牙牙學語。
而沈逢西這個父親,幾乎從未參與。
可現在,他卻來理所當然地質問她為什麼沒去接兒子。
孟瓊沉默了幾秒,安安靜靜地:“早教中心的老師都很認真負責,和我同宋姨有單獨的溝通群,見不到家長是不會將他送出去的。如果真的要說意外,恐怕佑佑在你身邊出意外的概率會比她們大。”
沈逢西眉頭微不可察皺了下,掀起眼皮看向眼前的女人,比之前要消瘦許多,原本流暢柔和的下巴也變得很尖,像是沒了一點肉。
“他是我兒子,我怎麼可能會讓他出意外。”
“那你知道他吃什麼會過敏嗎?”孟瓊問。
沈逢西似乎是沒意料到她會這麼問自己,安靜了幾秒,沒說話。
孟瓊看出他的遲疑:“你如果對我不滿可以直說,而不是拿這些來作為你居高臨下指責我的理由。因為在這三年里我一個人都是這麼過來的,沒有你,我和佑佑也過得很好。”
她輕聲細語,格外平靜。
只是,在說這些話時,實在是平靜得有些過分了,像是在敘述旁人的事一樣,不帶一絲感情。
沈逢西聽出她最后一句話的深意:“說了這麼多,就是想把最后一句說給我聽?”
沒有他,她們也可以過得很好。
孟瓊沒說話。
但在這種情況下,不說話就是默認。
“既然你這麼迫不及待要離婚,也不是不可以。”
沈逢西說得干脆,甚至不帶任何情緒,像是在對一件物品定價,“沈俞佑歸我,要多少你開價。”
果不其然,這句話一出,他清晰地看到了女人平淡如水的神情出現了一絲裂縫,像是柔潤的釉玉有了裂紋,不美觀,卻莫名比從前多了幾分生氣,終于不再是無動于衷任他擺布的模樣。
她的唇微微顫了下。
“佑佑不該成為你和我爭奪的籌碼。”
“所以你是自愿放棄爭奪權?這樣最好。”沈逢西語氣依舊冷淡,帶著上位者的居高,似乎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我勸你不要想著和我硬爭,哪怕再給你十年的時間,以你的實力,也不過是白費力氣。”
語氣明明很平淡,卻像把鈍刀,一下下戳著孟瓊心底的那處軟肋,利落又干脆。
的確,原本也就是這樣。
如果沈逢西鐵了心要和她搶,她不可能會贏。
她沒有他的資本,也沒有他的實力,他們之間本來就是不平等的關系。
男人神情清冷,雙手交疊搭在膝上,手腕那塊百達翡麗腕表晃得她刺眼。
孟瓊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從前某一個畫面,這人戴著那串不值錢的紅繩,見人就頂著笑炫耀說:這是我老婆給我織的,保平安。
那時他們的想法也很簡單,她希望他平平安安,而他想給她一個家。
也不知是不是外面下雪的緣故,孟瓊隱約覺得有些冷。
那股冷意竄著麻筋從她的指尖鉆進去,像是觸電般,她輕閉上眼,不想將自己的弱處展露給對方。
“如果你真的這麼在意你兒子,他也不會到現在了仍害怕和你單獨相處。”她輕吐出一口氣,問,“你要留下的,到底是佑佑,還是你沈家的繼承人?”
沉默幾秒。
“你知道這些并不重要。”
“他是我的兒子,也會是沈家的繼承人。跟著你他只有一種選擇,但跟著我他可以選擇無數條路,只要他想做,我沈家沒什麼給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