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后悔也行。
以至于后來在北城再次看見她,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那晚上孟瓊被合作商灌了不少酒,還在背地里密謀著怎麼把她帶走,如果他沒出現,后果不敢想象。壓抑多年的情緒交織,兩人從走廊糾纏到床上,她是醉了。但他還有點理智,問她要不要做。
她暈暈乎乎點頭。
所以,也就有了這段失敗的婚姻。
沈逢西還記得昨天秦簡罵他的那些話,說哪怕這些年他是在故意報復孟瓊,可這三年里他做的混賬事,也足以將這筆賬還清了。
沈逢西緘默不言,緩緩吐出一口煙。
是,他是挺混蛋的。
這三年里沒做到一個丈夫和父親應有的責任。
在孟瓊最脆弱的時候也沒能保護在她身邊,甚至為了在眾人面前做戲,不惜三番兩次當著她的面維護起許幼晚。
真混蛋。
沈逢西面無表情搓揉著太陽穴,手指骨節微微泛白。
“就算是真后悔了,也是你活該。”陳知易的聲音將他拽回現實,冷冷道,“悉尼那些事我不做評價,但這三年里你的確做的不夠到位,孟瓊是個好姑娘,你們既然已經離婚了,就別再去打擾人家,也別耽誤人家向前看。”
陳知易說的話其實挺中肯的了。
就是不怎麼耐聽,也不好聽。
沈逢西依舊沉默。
「咯噔」一聲,別墅門被從外打開。
宋姨拉著佑佑進來,看見沈逢西手上的吊瓶后,愣了下:“先生……”
“你們怎麼來了?”
“小少爺說想來找您給他講繪本,老夫人就讓我把他送來了。”宋姨疑惑,剛才在醫院注意力都放在佑佑身上,再加上天又黑,根本沒看見沈逢西受傷了,“您的手沒事吧?”
“沒事,蹭了點皮。”
沈逢西淡淡,招手要沈俞佑過來。
宋姨沒再多說話,朝兩人道別后關上別墅的大門,回沈宅去了。
佑佑先是乖巧叫了聲「陳叔叔好」,這才背著自己的小書包,顛顛跑到爸爸面前。
“怎麼突然回來了?”
佑佑撇撇嘴:“佑佑可困了,但奶奶一直說一直說,說的佑佑更困了也不讓佑佑睡覺。”
一回家,沈母心疼,抱著孫子說個沒完沒了。
祝黛起先還以為沈母是擔心佑佑,沒想到走近剛要勸,卻聽見沈母哀嘆連連,跟個唐僧一樣幾句話來回說:“哎喲,我這大孫子長得這麼帥,臉上要是落了疤以后找不著媳婦可怎麼辦?還得給你相親,你爹我就操了一輩子的心,這老了老了也得操著你的心,我命苦的啊。”
“……”
于是,佑佑被煩得沒辦法,就找了個借口從奶奶那邊跑出來。
沈逢西點頭:“上樓睡覺去吧。”
佑佑卻盯著他輸液的手背看:“爸爸,你怎麼受傷了呀?”不知想起什麼,小眉頭一皺起來,又問:“還要輸液,爸爸你不會死吧?”
“……”
沈逢西看著自己這位「大孝子」,臉色很沉。
也難怪小家伙會如此童言無忌,小小年紀在醫院重癥監護室住了很久,印象就是輸液都是患了重病的人,他的小模樣看起來是真的擔心自己爸爸會死。
“死倒是死不了。”陳知易在一旁淡淡補刀,“但耐不住你爸自己喜歡作死。”
沈逢西真想把這倆一股腦全都扔出去。
但沒辦法,有一個是自己親生的。
所以他冷冷剜一眼陳知易:“陳醫生貴人多事,就不送你了,慢走。”
陳知易也懶得和他再廢話,將醫藥箱收拾好,臨走前還不忘冷嘲熱諷一句:“針自己拔吧,反正你自己也很會拔不是嗎?”
沈逢西臉黑了又黑。
大概輸了一個多小時的液,佑佑原本是坐在一邊認真盯著輸液管,生怕上面的液體輸完。但到后來榻瞇著眼睛,困得快要睜不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聽見爸爸的聲音響起:“上樓再睡。”
佑佑一睜開眼,看見自家老爸已經輸完液了。
他費力強撐著意識,晃著腦袋點點頭,慢吞吞走上二樓。
媽媽出差那兩個月,和爸爸單獨相處過。所以佑佑現在也并沒有很生疏,拖著個比他自己還大的小毯子,拱著小屁股嫻熟爬上床。
小家伙身上一股甜膩的奶香,沈逢西剛坐下,眉頭就微不可查皺了皺。
“爸爸。”佑佑直接貼了上來,抱著他的手臂,把憋了一下午的話說出來,“你是怎麼惹媽媽生氣了呀?媽媽都好久沒有回家了,天天住在新家。”
沈逢西沉默了兩秒,低頭看這個小家伙,淡聲問:“那你呢,喜歡新家還是這里?”
佑佑打了個哈欠,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新家里有孫奶奶,孫奶奶對我可好了,還會帶我去菜場場,佑佑喜歡的,但是……爸爸不在新家,不好,佑佑還是更喜歡有爸爸媽媽的家。”
沈逢西聞言,很長一段時間都沒了動作。
唯有左臂上那個暖和的小家伙像個樹袋熊一樣,整個攀在他身上。
“媽媽說過,人都會犯錯誤的,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佑佑已經開始犯困了,小奶音迷迷糊糊,小肉腿還在無意識往他懷里鉆,“你……你要是惹媽媽不高興,你道歉,這樣媽媽就會原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