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整個人忽然像是陷進了情緒的迷霧怪圈之中,如同反芻現象,每天腦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憶起這些年和孟瓊的點點滴滴,回憶自己曾做過的那些冷漠且冷血的舉動。
是,因為當年在悉尼的舊事,他恨她。
恨她拋下了自己。
也恨她能那麼干脆地抽身,利落地離開。
但這三年來對她的冷淡和冷漠,卻也并讓沈逢西未感受到過一絲解恨的痛快,他想,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如果他肯早一點維護孟瓊,而不是選擇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報復她,她是不是就不會離開了?
是不是,就不會愛上別人了。
人總是只有在失去過后才懂得反省和醒悟,當初陳知易問他的時候他沒回答,但現在他承認。
的確,他后悔了。
后悔答應孟瓊的離婚。
……
半個小時前,北城的氣溫還很適宜,可孟瓊一從酒店下來,外面天黑得透徹,風也變得凜冽了起來。
“喻成,你怎麼在這里站著,不冷嗎?”
男孩將懷里揣了半天的熱牛奶遞給她暖手,耳朵根已經被凍得紅彤彤,低聲說:“不冷,好早就下來了,想透透氣。”
孟瓊將他的外套又攏緊了些:“謝謝,我現在恰好需要一件外套。”她說著,又揚揚手里的奶,“還有這個。”
喻成看著她輕松的笑容,眼神微微動了下。
“剛才在樓上沒發生什麼事吧?”
孟瓊不想讓他擔心,只說沒有。
“哦。”喻成眼底閃過絲失落,干著點了點頭,愣了好一會兒才突然想起來,“別在這凍著了,我剛叫好了車,就在對面,送你回去。”
孟瓊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怎麼感覺你今天心不在焉的?”
喻成搖頭:“……有嗎?沒吧。”
“真的沒事嗎?”孟瓊手搭在他肩上,又不放心地問了一遍,“是不是發燒了。”
喻成身體不自覺僵硬了一下,喉結滾動:“真的沒事,就是酒店上面太熱了,給悶著了。”
孟瓊上了出租車,喻成又叫了輛車在后面跟著。直到將她送回公寓,才又將目的地換為自己的出租房。
司機師傅也是好奇,多問了一嘴:“剛才那個是你女朋友啊,真漂亮。”
喻成愣住,安靜了好一會兒,在司機已經快要將這個話題忘記時,他方才說:“不是,是我姐。”
“哦哦,那你姐長得可真有氣質,跟個大明星一樣。”司機師傅笑呵呵的,打轉了方向盤。
閑聊得氣氛融洽,可坐在后排的喻成情緒卻并不高漲。
剛才,他幾乎和沈逢西是同一時間聽到包廂里的聲音。但因為他的距離更近,所以只要一步就能推開那扇門。
但是。
他猶豫了。
在猶豫的那幾秒鐘里,喻承想了很多。因為他沒有權力,即使推開這扇門,也根本阻止不了任何事情的發生。就像從前陪著孟瓊去喝酒,他永遠只能等到一切結束后去背著孟瓊離開,默默替她買水,默默送她回家。
而其他什麼也做不了。
所以,他停下了腳步,也收回了要推開門的手。
將這個權利讓給了對方。
兩人擦肩而過,沈逢西的視線落在了他臉上一瞬間,眼底淡漠和嘲諷的情緒太過于明顯,讓喻成一度沒了力氣。
都是男人,喻成自然看得懂沈逢西的眼神。
晚上回到出租屋,和他交好的那個攝像師正坐在他屋子里剪片子,看見他回來意味深長笑了兩聲。
“看不出來啊,喻總監,你竟然還會做這些東西。”
喻成一愣,才發現自己桌面上那打造失敗的十幾條山茶花項鏈沒來得及收起來,他慌亂將東西一股腦收進抽屜里。
“別藏了,你喜歡孟導這麼多年,我還不知道你?”攝像師揶揄,一副「你可瞞不住我」的模樣。
“不重要。”
喻成將抽屜上了鎖,輕輕地又重復了一遍,“我是喜歡,但不重要。”
他沒想過什麼可能性,也從未奢望過什麼。
所以,他的喜歡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
孟瓊幸福就好。
第六十章 生日
臨拍攝在即,蘇靜雖然被換了下來,但也因此空缺了一個特邀主持的位置,臺里其他主持人檔期已滿,在這麼短時間內根本找不到合適的替補,也沒人愿意來替蘇靜的空位。
拍攝不得已延后,推遲。
“瓊,都在這里了。”喻成將目前檔期空閑的幾個合同工主持人檔案都放在了辦公桌上,但看來看去,形象都不太符合。
文博探索類節目要求主持人必須有很深厚的文化底蘊,起先答應蘇靜進來,是想讓她以在國外接受過很多開放性新知識的視角來參與探討節目內容。
可現在,剩下的幾位合同工都是以青春活力的形象為主,很難和節目內容相配。
小寧也敲了敲門走進來:“孟姐,王總那邊又來道歉了,還拿了不少東西。但我沒收,讓他的助理又帶回去了。”
今天小寧剛來上班,就看見幾個王總的助理堵在門外,看見他一齊涌上來紛紛道歉,七嘴八舌的,一直往他手里塞東西。
“好,我知道了。”
孟瓊趁著休息的功夫喝了口咖啡,想了想,說:“下次如果再來就收下吧,再送些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