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都走出去好久,秦簡仍不可置信:“我沒聽錯吧,他剛才用他這張比板磚還硬的嘴說了什麼?”
他說孟瓊最重要?
早干嗎去了。
早要是有現在這個覺悟,早長了這張嘴,還至于鬧到現在這個地步?
孟瓊安靜著沒說話。
緩緩低頭,便看到了這一地燃盡的煙蒂。
第六十九章 重來
陳知易接到電話時,剛好下班。
一看是沈逢西的電話,他下意識是想掛斷的。但興許是掛斷的次數太多,良心過意不去,就接通了。
那邊說話比他還利索,就一句。
“來喝酒。”
說完就掛斷了。
下一秒,微信收到了地址。
陳知易真覺得自己上輩子是不是欠了他的,今生要跟他做兄弟還債,看著自己因為做手術而疲勞過度忍不住微微發顫的手,猶豫了幾分鐘后,還是選擇驅車去了他所在的酒吧。
到了酒吧后,是小瞿總朝他招手的。
兩人見過幾面,但并不熟悉,小瞿總笑著禮貌打了聲招呼:“陳醫生,您還記得我不?我掛過您的診。”
陳知易沉默幾秒。
“不記得。”
醫院每天來來往往那麼多人,能讓他記住可不是什麼好事。
“咳……”小瞿總干咳了一聲,“就去年,我大腿掛支架,您不記得了?”
聽他這麼說,陳知易有印象了。對于這位去年曾接診過的二十五歲的成年男性患者印象深刻。因為縫針他真哭,且嗓門極大,簡直帶了哨子,每天早上換藥也是災難。
不光他記憶深刻,整個科室的醫生都對他印象很深。
“那記得了。”陳知易點頭。
小瞿總尷尬笑了兩聲。
“他怎麼回事?”陳知易看了眼正坐在一邊喝悶酒的沈逢西。
說起這個,小瞿總也奇怪呢,他最近談了個戀愛失戀了,好不容易把沈逢西約出來打算深情哭一把,可沒想到這位比他先深情上了。
從坐到座位上到現在,酒就沒停下來過。
“沈逢西。”陳知易叫了他一聲。
男人冷冷淡淡地掀起眸子,瞳孔里的光線有些模糊,陳知易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知道他這是喝多了。
“到底怎麼回事?”陳知易解開了領口的一顆扣子,在他身邊坐下,“因為孟瓊?”
聽到這個名字,沈逢西眸色沉下來。
那就是了。
“沒有了。”
沈逢西手中捏著菱形棱角洋酒杯,看著杯底那些殘剩的烈酒,扯了扯唇,“什麼都沒有了。”
“什麼沒有了?”陳知易問。
“照片。”沈逢西低聲,“我和她的。”
手機摔碎,即使趙助準備了拆封好的新機,可和她最后的那張唯一的合影也不見了,什麼都不見了。
那是他和孟瓊僅剩的最后一張合影。
“那就找孟瓊要。”陳知易看不得他這副模樣,拿出手機要給孟瓊打電話,那只手忽地使力摁住了他的動作,男人的指骨節因為用力而清晰凸顯。
“別打了。”
“這個點,她已經睡著了。”
陳知易:“……”
小瞿總:“……”
“你現在這是在干什麼?后悔?”陳知易冷聲,“早干什麼去了,之前嘴不是挺硬的,還告訴我說你還沒有犯賤到這個地步嗎?”
沈逢西今天看著她和喻成蹲在一起的時候的模樣,心里一陣陣抽痛,被攪得快要呼吸不了,他真想上去扼住她的手腕質問她為什麼可以這麼狠心。
怎麼可以次次都這麼干脆利落地離開?
當年一聲不響,干脆利落地甩了他。現在,又干脆利落地走向別人,眼里再也沒了他的位置。
為什麼?
為什麼只有他還活在過去,走不出來。
“是,我犯賤,我后悔了。”
酒吧的燈光太過刺眼,沈逢西蓋住了眼,沉默了好一會兒,如同妥協一般,聲音發啞,“可能怎麼辦?我不能沒有她。”
只要一閉上眼,腦海里就全部都是她的模樣。
這種情緒一旦出現,便覆水難收。
“可孟瓊現在過得很好,你的出現對她來說只會是打擾。”陳知易冰冷的聲音猶如一盆涼水澆下。
過得很好……
如果孟瓊真的喜歡那個喻成,該怎麼辦?
他們也會……一起去經歷他們所經歷過的一切嗎?
一起在悉尼的雪夜堆雪人,在新年夜鐘聲響起前被西班牙朋友塞下十二顆葡萄,走他們曾經走過的路,看過路沿途的風景。
去做他們做過的一切。
昔日的記憶太過鮮活,這些年兩人的回憶如電影片段一幀幀回放。
沈逢西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許久沒動,喉結輕滾,不知過了多久,整個酒吧都翻了幾遍臺,陳知易聽到了他似呢喃又似下定決心的沙啞聲音。
“那就搶。”
哪怕搶呢,也要搶回來。
什麼尊嚴什麼臉面他都不要了,他只要孟瓊。
只要孟瓊回到他身邊就好。
陳知易盯著他:“沒救了。”
小瞿總驚訝得瞳孔都放大了,小聲問:“他這是……栽進去了?”
“栽了這麼多年,都要在原地生根發芽了。”
陳知易沒再開口。
這晚有了酒精的加持,沈逢西在別墅睡了他這些天來最安穩的一覺,旁邊柔軟的枕頭上似乎還有她的溫度和清香,輕閉上眼,不自覺回想起孟瓊還在他身側時的模樣。
皎潔的月光照在她恬靜的睡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