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姨說著,皺起眉頭,趕緊走到廚房幫她燒個熱姜湯驅寒。
佑佑也看出媽媽的情緒不高漲了,顛顛跑到她面前,小心翼翼說:“媽媽……是不是因為佑佑亂買東西不開心了?”他說著,把那袋子東西從桌上推了推,“媽媽要是不開心,佑佑可以不要的。”
聽著兒子的關心,孟瓊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將他抱在了懷里。
“沒有不開心,”她的聲音輕到低喃,“媽媽反而還要謝謝佑佑呢。”
謝謝你,讓媽媽不再是孤身一人。
也謝謝你,讓媽媽在這世上終于有了牽絆,有了繼續走下去的勇氣。
——
翌日一早。
電視臺內快忙成一鍋粥了,原定的《文物檔案》無法暫時開播,合作商和投資方都紛紛打來了電話,一上午孟瓊都在公關與溝通。
這次節目不過審,是由于臺內自審環節,也就是臺長這邊不過關。
直到三四點鐘,她才終于去了臺長辦公室,面臨審判。
“小瓊,知道我為什麼會卡你吧?”臺長開門見山,示意她坐下聊。
“嗯,明白。”孟瓊點頭。
對于臺長來說,自然是希望聶老師參與的節目盡快播出,甚至越快越好。只是,無論怎麼說,一切還是要建立在節目優秀的基礎上。
這個節目從制作到拍攝可以說沒有任何問題。只是,問題也就出在這里,沒有新意,太過普通。現在市面上文博探索類節目并不在少數,總臺旗下也有好幾檔,他們的節目在其中沒有任何競爭力。
而選擇聶老師駐入,也是把雙刃劍。
有了聶老師,沒定檔網絡上流量就已經暴漲,不少帖子詞條都在期待;只是,這在某一方面來說,也成了他們的壓力。
如果節目做得好,那不用說了。可如果節目沒做好,那引出的反面流量只會更多,節目留存率暴跌,只會被冠上「爛片」的名頭。
所以,這檔節目必須在穩中求新。
要拋開之前的一切想法,從頭再來,重新規劃設置節目內容。
但這無疑又是一筆人力與物力開銷,先不說別的,光是聶老師這邊,或許就不會給他們留出這麼多的等待時間。
“對了,還有。”臺長提醒得隱晦,“你可能樹敵了,這次即使沒有我,你這個片子也根本送審不出去。”
樹敵?
巨大的精神壓力導致孟瓊腦子里像是繃了一根弦,調到了最緊的狀態,光是多走幾步路都會導致那根弦彈了三彈,晃得頭暈目眩,她也沒什麼精力照顧好佑佑,便將孩子送到了沈母那邊去。
喻成看她這樣,也不好勸什麼,只得趁著她有喘息的工夫,趕緊給她送口東西吃。
不然長此以往,真怕她低血糖暈倒。
也不知是哪個姑娘,在吃飯的工夫突然問了句孟瓊:“孟姐,上次來找您的……袁導,我很喜歡他,能不能找他要個簽名啊。”
孟瓊像是突然被叫回了神,停滯幾秒,輕輕回復:“他已經回國了,這樣,你留個地址,抽時間我讓他寄來好嗎?”
“會不會太麻煩了,孟姐?”
“沒事的。”她笑,“如果袁導知道你喜歡他,肯定恨不得給你簽十張。”
袁言回悉尼了,今天早晨的航班。
孟瓊沒時間去送他,就在手機上道了別。
正低頭要去和袁言說話,腦海中卻突如其來閃過了袁言曾說過的那句話——“上次你來悉尼幫我導演的那個節目還記得嗎?成績不錯,我也算是沾了你的光,在圈子里小賺了一把……”
……
她一頓,放下了手中的咖啡,從餐廳離開回了辦公室。
打開電腦,搜索了那檔節目。
那檔節目主要是以改造裝修民宿為主題,每一期都會抽出幾個地理位置偏遠,年代較為久遠的民宿作為改造目標,回顧它的歷史,重溫在這里發生過的記憶,然后加以改造。
袁言說謙虛了。
這檔節目并不只是「小爆」,在悉尼乃至整個澳洲都較有名氣,連續登上了四周網絡頭條。
大眾給出的評價都是溫馨又下飯,每期都有落淚的回憶畫面,也有捧腹大笑的改造糗事。
孟瓊就坐在辦公室,看了整整一個下午。
因為節目不過審,孟瓊覺得浪費了大家的時間,晚上就給團隊里所有人都準備了彌補的禮品,剩下幾個主持人包括聶老師那邊的團隊也不例外,沒有高低貴賤,都是一律送了同樣的東西。
隔日,便收到了聶老師打來的電話,邀她見面細談。
還是熟悉的釣魚場,只是,這次的確只有聶老師一個人在。
孟瓊走過去,輕叫了一聲。
“聶老師。”
“干什麼,一看見我就一副內疚的樣子?”聶老師抬起頭看她,眼中帶笑。
孟瓊真誠回答:“我只是覺得,浪費了您和其他人的時間。”
“那你的時間就不算數了嗎?”
聶老師問了這樣一句話。
“你付出的精力和心血呢?也就不算數了?”聶老師無奈,嘆了口氣,“你啊,可比我們都要在意這檔節目,成片效果不滿意,最難受的應該是你,你光顧著去安撫我們這群人了,你看看你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跟我之前見的你可一點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