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是沒什麼煙癮的。
只是,現在好像多了很多無處發泄的情緒,只能用抽煙來緩解。
過肺,泛苦的煙草味在鼻腔蔓延。
那些在腹腔中肆意碰撞的情緒似乎也被接連帶出了體內。
依稀記得,孟瓊也試著抽過一次他的煙。
不過那是很早以前了。
那時候年紀小小的,孟瓊對什麼事都很好奇,不像現在這會兒恬靜溫婉,喜歡嘗試很多新鮮事物。
沈逢西這人吧,從不會阻止她去做任何事,聽她想抽一口自己的煙試試看,就真的把煙遞給了她。
輕含住煙嘴,生疏抽了一口,孟瓊直接被嗆出了淚花。
那雙手摟著她的腰,將她一把抱起,放到了自己腿上。
“知道難抽,以后就都別再碰了。”
他低頭靠得太近,孟瓊腰窩發癢想要逃。
他卻哪肯再放她離開,淡笑一聲,就一句話:“抽了我的煙就想跑?”再然后,十指交纏,吻覆在她頸間,難舍難分。
她的體溫,她的清香。
那不堪一握的腰身,還有在他身下微微戰栗的眼睫。
這煙,倒是越抽越心煩了。
沈逢西碾滅了煙頭。
靜靜地,望著客廳那株不知何時悄然盛開的花。
猶如孟瓊一樣。
悄無聲息的,安逸的美好。
沈逢西忽然很慶幸當初把這株花留下了。否則他又怎麼能在如今看到它盛開的模樣。
無論是以何種方式留下的,但終歸是留在自己身邊了不是麼?
如果無恥,如果不要臉就能挽留回孟瓊的話。
那他可以不要。
臉算什麼。
幾斤幾兩。
薄薄一張皮罷了。
別墅內安靜了半晌,響起了一陣電話鈴聲,那頭接通之后,輕聲問:“逢西哥,有事嗎?”
祝黛在老宅剛練完琴準備要睡覺,就收到了沈逢西的電話。
男人的聲音有些許喑啞,是抽完煙過后的低沉:“這兩天有雨,路上難走,下周再讓你嫂子把沈俞佑送回去。”
祝黛不明所以,但還是應了一聲:“好,逢西哥。”
“還有,”沈逢西停了兩秒,“她回去的時候,記得告訴我。”
掛斷電話,祝黛有些納悶。
大晚上打電話來,就是為了說這個嗎?
她掩嘴打了個哈欠,回房間的路上順便打開了天氣預報,腳下的步子一頓。
這兩天,哪里有雨?
反倒是下個星期之后,將近一周都是中雨轉大雨……
——
四月中旬,北城陰晴不定,又猛地降溫。
局部地區甚至有了雨夾雪。
都說今年這天氣鬼怪得很,往年都該換短袖了。現如今穿個薄外套還偶有凍脖子的時候。
這周全都是陰天,孟瓊本不想帶著佑佑回沈宅的,怕路上小家伙剛養好的身體又給凍壞,但祝黛那邊來問了兩遍。
想來,是沈母想孫子想的等不及了。
心想著沈氏的專車倒也暖和,孟瓊也就答應了。
正在家里給小家伙收拾著厚些的衣服,佑佑就已經等不及在她身邊繞來繞去了,身上背著個小書包,行頭準備的齊全。
“回奶奶家,就這麼開心嗎?”孟瓊忍俊不禁。
佑佑早已整裝待發,軟糯糯應了一聲:“是呀!”
說興奮也興奮,不過最讓小家伙開心的事終于可以出門了,在公寓悶了將近得有兩個星期,可把這動若脫兔的小娃娃給憋壞了。
現在一想著能出門,那自然是去哪里都好。
況且,奶奶家的院子可大了。
在后花園還能放風箏呢。
等他們收拾好,沈氏的專車司機已經在下面等了好一會兒了。
外面雨不大,連綿小雨。
孟瓊將透明傘遞給司機,一手摟著佑佑上了車,溫聲。
“麻煩您了。”
“太太,您說這個可就見外了……”司機笑了兩聲,想起剛才自己的稱謂,僵硬了兩下,沒敢繼續再說下去。
孟瓊看懂他的尷尬,溫聲笑了笑:“沒關系的,不知道叫什麼的話,叫我孟瓊就可以。”
“這哪行?”司機將傘收起,“……您就當我不順嘴,讓我繼續叫太太吧。”
孟瓊沒再多說,輕輕頷首應好。
對于她來說,一個稱謂罷了,再沒什麼所謂的。
車行駛上盤山路時,雨已經開始有些大了。
孟瓊正猶豫著等會兒自己該怎麼回去,司機提醒她到沈宅了。
“媽媽,你看,那是爸爸的車!”佑佑在沈宅的私家停車位中的一眾豪車里眼尖地看到了沈逢西那輛出行最常用的黑色邁巴赫。
孟瓊輕輕問:“逢西也在嗎?”
司機點點頭,違心摸摸鼻子:“是,沈總這幾天都住在沈宅。”
這話其實是撒謊了。
他今早還聽見祝小姐給沈總打電話,說太太今晚要回來。于是,沈總突然就冒著中午最大的那陣雨回來了。
孟瓊沒再多問,抱著佑佑下車了。
走到沈宅后,推開大門,一室暖意。
不偏不倚的,孟瓊就看到了沙發上那個熟悉的身影。
電視屏幕在不停閃爍,客廳內大燈未開,他雙手抱臂,半斜不斜地靠在沙發上,聽到動靜,也轉過頭來看她。
佑佑眼睛一亮,直接背著書包兩三步跑了過去。
“爸爸!”
然后就是一個小肉團跳躍,蹦著鉆到了男人懷里。
沈逢西從她的身上收回視線,用手背輕蹭了蹭小家伙的圓臉蛋,冷淡的口氣中有幾許不易察覺的無奈:“我看你是記吃不記打,什麼時候摔斷了腿才知道老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