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就算店里的某個小店員離開,她也會這樣,這算不得什麼,頂多是「戒斷反應」,過一段時間習慣了就好。反正,她一輩子都是一個人過來的。
晚上,孟瓊和沈逢西來了。
“我干兒子呢?”
“他今天陪著妹妹出去玩了。”
明天是妮妮父母爭奪撫養權的日子。
宋姨怕妮妮會被人打擾,便帶著她出去玩了,佑佑是個貼心的,看出妹妹興致不高,主動要求和妹妹一起出去。
沈逢西和孟瓊兩個孤家寡人,就只能來投奔她。
秦簡好像看到了他們老年時期。
“再過二十年,你倆就是這狀態。”她哼笑一聲,“一對被兒子拋棄的空巢老人。”
沈逢西漫不經心:“那你是什麼,形單影只的空巢老人?”他環視店內一圈,“怎麼不見你那個小白臉書生了。”
小白臉書生?
周聿時?
秦簡頭一回這麼聽到這麼形象的比喻,忍不住給他豎起大拇指:“孟瓊,平生第一次,你家老沈這嘴今天居然說了句人話。”
周聿時可不就是整天掛著副笑,臉生得又白,簡直就是當代聶采臣,白面書生一個。
不,不對。
他分明就是那個聶小倩,裝的柔柔弱弱,其實是會勾人魂的狐貍精!
秦簡越想越離譜,狠狠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招呼他們上二樓209的包間。
孟瓊臺里還剩了點活,到了包廂里正好趁著現在空閑,搬出筆記本把剩下的工作干完。
沈逢西也不打擾她,默默盯著她看。
十分鐘左右,孟瓊就差不多搞完了。
她轉頭,正對上某人的視線。
沈逢西替她揉揉僵硬的頸椎:“今晚回哪兒?”
“送我回公寓就好了,這兩天我都得早點去臺里。”孟瓊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中,這幾天不知道哪天廣電的審核結果就會下來,成敗在此一舉,馬虎不得。
回公寓方便,離電視臺近,也不用主干道的早高峰,能省不少事。
沈逢西沒立刻說話,好像在沉思些什麼。
“公寓的臥室幾平米?”
孟瓊還真沒注意過這個:“十幾平米吧。”
她的公寓本來就是單身公寓,面積較小,沒有主次臥之分,就一個房間,十幾平米已然不算小了。
沈逢西還在思索著什麼:“把沈俞佑的嬰兒床搬出去,還能騰出來多大地方?”
“……”孟瓊察覺出不對,“你要干什麼。”
沈逢西言簡意賅一句話。
“換張床。”
“……”
此時的孟瓊還不知道,晚上回家后她將要面臨的是什麼。
片刻沈逢西出去接了個電話,等回來后,身邊多跟了個人。
是陳知易。
孟瓊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在秦簡的餐廳里看到陳知易出現,她有些驚訝:“阿簡沒攔你嗎?”
“沒,她沒看見我進來。”陳知易解袖口,“不過,她店員看見了,她應該很快就會知道。”
“……”
怪不得。
陳知易脫下風衣外套,轉身掛到衣架上:“這地方,能說話嗎?”
“可以。”沈逢西淡聲。
這地方私密性很強。
其他包間都有監控,但唯獨這間沒有,當初裝修時就是為了給沈逢西留一個方便談話講生意的地方,不過后來和孟瓊分開那段時間,秦簡看他一眼都覺得心煩,更沒讓他進LIBERO一次。
陳知易:“嗯,那我就直說了。”
沈逢西:“說。”
倆人跟打啞謎似的,把孟瓊搞得有些懵。
不過下一秒,她就明白了。
“許幼晚被捕了。”
孟瓊微微一頓。
沈逢西看出她的錯愕,向她解釋:“我前些天出差,就是在忙這件事。”
許幼晚被捕,是陳默舉報的。
那天孟瓊和沈逢西剛坐上飛機離開悉尼,陳默就拿著U盤去警局舉報了許幼晚。
再然后,帶著一幫子人去醫院找了樓立,可惜樓立前腳剛能下地,興奮地要錄個視頻發視頻平臺嘚瑟一下,結果正讓花襯衫給他編輯文案,后腳就又被陳默給打進急診。
這段視頻,成了他后半輩子唯一不瘸腿的珍貴影像。
陳默把樓立打進急診,這事兒一鬧大,被陳家人知道了。
陳家人誰也沒鬧明白,陳默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說他護著許幼晚吧,陳默又親手把她送進局子里;說他不護著,他卻又為了許幼晚和樓立大打出手,不惜賠上自己的后半輩子。
孟瓊聽后,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
她明白,陳默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
舉報許幼晚,是為了給她和沈逢西這群兄弟一個交代;而打樓立,則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交代。
陳默被人忽視了一輩子,人生的第一次反抗就鬧得驚天動地,于他自己而言。
也算值了。
他們這幫人苦的苦,難的難,于最青澀也最無能為力的年紀相遇,在悉尼彼此相互依偎著,走到如今早已遠超友情。無論是誰出了事,都不會有人不管不顧的。
沈逢西還是出手幫了一把。
但悉尼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牽扯利益諸多,辦事多有不便。
陳知易雖然在陳家說不上話,但也算個中間人,讓沈逢西和陳家那幾位長輩見了面,吃了幾頓飯,他們才終于松口肯撈人。
把陳默從局子里撈出來之后,陳家人也把話給他撂下了。
以后就當陳家再沒他這個人,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