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之巖在宋氏的暗示中,沒反抗,霍時玄卻是攬著莊綰往前走。
“且等著吧,我先回去沐浴更衣”
霍勇氣的又開始吹胡子瞪眼,宋氏忙大度的安撫他。
“老爺,算了,您也知道他就是小孩子脾氣,他方才那麼誤會妾身,妾身都沒生氣,您也原諒他吧,等明日妾身好好跟他聊聊”
霍勇拍著她的手嘆氣,“都是被你慣壞了,你合該好好教訓他一頓”
宋氏笑的溫婉,“還小呢,等過幾年就好了,教訓的狠了,心疼的還是妾身”
宋氏刻意提高了聲音,這話聽在眾人耳里,只覺這霍家六少爺太過分了些,當眾違逆主母不說,還出言侮辱,實在是不孝。
不過,霍時玄本就是臭名昭著,他如此過分的舉動和言語,眾人都習慣了。
宋氏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掠過,笑道:
“孩子不懂事,打個架也屬正常,讓大伙看了個笑話,實在是過意不去,飯菜都該上齊了,大家趕緊入席吧”
人群里幾個年紀長的婦人附和了幾句,又夸了她幾句,這才散了。
剛才的事似只是一場鬧劇,隨著眾人的離開煙消云散,霍府很快又是一陣喜氣洋洋的場景。
離開眾人的視線后,莊綰便拉開霍時玄的手,往旁邊退開兩步。
霍時玄倒是沒生氣,揉了揉依舊腫脹的左臉,囑咐她道:
“霍之巖那孫子報復心極重,你先回玉蘭苑,一會我讓阿戒找兩個功夫好的護院過去,沒事少出門”
他說完就要走,莊綰抿唇,“你......你的臉”
霍時玄駐足,回頭看她一眼,蹙眉道:“什麼?”
她聲音太小,他沒聽清。
莊綰伸手指著他的臉道:“我可以幫你......消腫”
霍時玄詫異,正要說不用,春喜忙道;
“少爺,九姨娘很厲害的,上次奴婢的手不小心被熱水燙了,九姨娘不知道給奴婢抹了什麼東西,馬上就不痛了,才半個時辰就消腫了”
說完,她又伸手指了指自己額角的疤痕。
“還有這個,九姨娘在院里種了很多草藥,用那些草藥給奴婢涂在這疤痕上,疤痕都輕了不少了,九姨娘說再過個夏日,疤痕就沒了”
說起這事,春喜顯然很雀躍,聲音里還帶著感激。
當初莊綰說可以醫好她額角的疤痕,她是不信的。畢竟是陳年舊疤,不好治,但是也沒拒絕。
一來她是做奴婢的,主子的話她不能反對。二來,總歸是有一絲希望的,哪個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容貌。
當初就是因為她額角這個丑陋的疤痕,少爺院里那八個姨娘沒人愿意讓她伺候,說她的疤痕太嚇人。
當初阿戒把她帶到九姨娘的院子,她也是忐忑的。所幸,九姨娘心地善良,沒被她嚇到,也沒驅趕她。
霍時玄盯著春喜的額角仔細看了看,連阿戒都湊過來看的認真。
“少爺,好像真的淡了不少”
阿戒聲音里也滿是驚喜,想伸手去摸摸,被春喜羞澀的拍開了手。
霍時玄看向莊綰,又揉了揉自己的臉,一會要去艷香樓,被謝謙看到他這副模樣,不知道要笑多久,若是她真有辦法,倒也不錯。
“姑且信你一回”
姨娘是寶,她的秘密
霍時玄跟著莊綰去了玉蘭苑,莊綰讓他在外間等著。
“你等會,一盞茶的功夫就好”
上次配的給春喜用完了,她得重新配。
莊綰去了里間后,春喜端來茶水,霍時玄還沒喝就聞到一股特殊的香味,驚訝的舉著杯子看了看。
“這是什麼茶?”
春喜笑道:“是九姨娘用茉莉花自己煮的呢”
霍時玄挑眉,拂了拂杯蓋上的茶沫子,淺嘗了一口。
果然,淡淡的茉莉花味,喝一口,滿口留香,不濃郁,味道剛剛好,跟以往喝的完全不同。
霍時玄忍不住又喝了兩口,“她自己煮的?怎麼煮的?”
春喜點頭,抿著唇努力回想了一下。
“奴婢也不懂,只是見九姨娘用了姜。棗,茱萸,橘皮,薄荷這些東西,后來奴婢出去傳晚膳,回來水已經沸了,也不知道怎麼煮的”
霍時玄也沒細問,又喝了口茶,嘖嘖稱奇,“倒是個手巧的”
春喜聽他夸莊綰,心里歡喜,見莊綰還在里間沒出來,輕聲道:
“少爺,九姨娘巧的遠不止這些,她還會畫畫,下棋,唱曲,奴婢不太懂棋,不知道好不好。但是她畫的畫可漂亮了,還有曲,可好聽了”
深怕她不信,春喜從旁邊的羅漢床上拿來一幅畫,那是莊綰今天畫的,還沒來得及燒。
霍時玄接過畫,臉色微怔。
畫,確實是好畫,墨筆丹青栩栩如生,幾筆勾勒點墨意境。
只是這意境......
畫中,明媚的春光,小河碧波蕩漾,一中年男人在涼亭看書,妻在旁,腿上放著一鳳冠霞帔,右手拿著針線。
旁邊坐在杌凳上的年輕女人也在縫制,只是懷里抱著的是一件男人的袍子。
涼亭不遠處,一翩翩少年在舞劍,旁邊草地上坐著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姑娘盯著少年,臉上掛著崇拜的笑,腳邊有一個籠子,籠子里是只兔子。
畫的是一家五口,原是祥和之景,和睦溫馨。偏偏,籠子里的那只兔子,驚恐的蜷縮在籠子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