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籠子上方,有一只兇猛的蒼鷹在徘徊,似乎下一瞬,蒼鷹就會拍翅飛來撕碎籠中的兔子。
其實這只籠中兔和半空中那只蒼鷹畫的很小,乍一見,并不是很顯眼,很容易被忽視,但是一旦看到,先越發顯得突兀了。
再仔細看,那姑娘的腿上竟有條鐵鏈,鐵鏈綁在了籠子上。
這一景象,完全破壞了這幅畫的和諧,也是在表達一個意思,畫這幅畫的人,看似幸福,實則內心很痛苦,很壓抑。
阿戒一直湊著腦袋過來看,剛開始沒看到那只兔子,只覺這畫畫的極好,后來見霍時玄的眼睛一直盯著某處瞧,才順勢低頭看過去。
“呀,這只鷹是不是要吃了這只兔子?”
他話音剛落,里間已經傳來腳步聲,春喜原是想湊過去看看哪里有兔子的,聽著莊綰要出來了,忙從霍時玄手里接了畫放回原處,末了還小聲朝霍時玄說了句。
“少爺,九姨娘真的是個寶”
莊綰手里拿著一個精致小巧的瓷瓶過來,沒注意霍時玄眸中的復雜,把瓷瓶遞給阿戒。
“你幫他抹吧,倒在掌心,在他臉上揉勻”
阿戒接過莊綰遞來的瓷瓶,按著她的囑咐把藥水倒在掌心。
剛在霍時玄臉上揉了兩下,就被他拍掉了手,“你輕點!臉都給你搓爛了!”
藥水抹在臉上,確實有股冰冰涼涼的舒服感。但是阿戒的掌心太粗糙,刮的他臉疼。
“少爺,我已經很小心了”
阿戒無辜又委屈,他小時候在街頭賣藝,后來又練武,手上自然全是老繭。雖然他已經用了最小的勁,但少爺細皮嫩肉的,肯定不太舒服。
春喜眼珠子轉了轉,搶過阿戒手里的瓷瓶遞給莊綰。
“九姨娘,您來吧,您的手滑膩,每次您給奴婢抹藥的時候,奴婢可舒服了呢”
莊綰正猶豫,霍時玄略顯不耐的催促道:“快點,小爺一會還有事呢”
春喜把瓷瓶直接塞莊綰手里,朝阿戒使了個眼色,阿戒一臉懵逼,春喜暗道一聲木頭,硬是把人拉走了,臨走不忘關上門。
莊綰遲疑了一下,便把藥水倒在掌心,慢慢貼上霍時玄紅腫的臉,她的手像剛剝了皮的雞蛋,又滑又嫩,揉在臉上極為舒服。
霍時玄舒服的閉上眼睛,“你怎麼會弄這些東西?跟誰學的?”
莊綰目不斜視的盯著他紅腫的臉頰,涂抹的很均勻。
“以前閑來無事,看了幾本醫書”
趙子御給她找的醫書古籍里,她看不懂的地方,趙子御就拿去找太醫問,太醫會在上面標注。
這消腫的藥水,就是古籍里記載,太醫標注過的,所以她會配。
以往趙子御磕著碰著,都是她幫他抹藥......
霍時玄見她解釋的簡單,睜開眼,恰瞧見她眼底濃郁的痛楚,等他想看清時,她已經一臉平靜,仿若剛才他看錯了。
霍時玄深邃的眸子里閃過濃烈的好奇。
他已經讓人去京都調查過她。但是一無所獲,任憑他們怎麼查,查到的消息都跟良太妃在信中說的一模一樣。
較為詭異的事倒是有一件,勤王離京后,那些被遣散的下人們全都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繼續追查下去發現,所有人在離開王府后的半個月內,都陸陸續續死了,有病死的,有喝酒摔死的,有欠人銀子被打死的......
他沒繼續讓人往下查,但總覺得這事不是巧合,前前后后的事連起來,他更覺得這個叫李綰的,身上藏著個秘密。
想的深了,他甚至產生過詭異的念頭,覺得這姑娘會不會跟丞相府有關系。畢竟按著她說家里出變故的時間,跟丞相府出事的時間差不多。
冷靜下來后,這個想法總是被他極快的抹去,應該不可能,查勤王府的時候,他特意讓人調查了丞相府的事。
那天丞相府被帶上刑場,幾乎整個京都的百姓都看見了,丞相府百余條人命,無一幸免。
聽說,事后寧遠侯在丞相一家人頭落地后,還特意讓人去檢查了人頭,就怕有人冒充頂替。
所以,這種情況,不可能有人活下來。
所以,這個李綰身上,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莊綰幫他抹完了藥,立刻往后退開兩步,“好了,你可以走了”
霍時玄沒急著起身,沉幽的目光在羅漢床上的那幅畫看一眼,然后直勾勾的看著她,忽而道:
“你在這待了六個月,沒出過玉蘭苑嗎?”
莊綰打開了門,聞言,隨口嗯了一聲,她指著外面,示意他可以走了。
霍時玄起身,莊綰以為他要走了,側開身子給他讓路,豈料,他停在她身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莊綰一愣,下意識要甩開他,霍時玄卻握的更緊了些。
“整日悶在院里,你也不怕悶壞了,爺帶你出去玩”
莊綰使勁掙扎了幾下掙不開,蹙眉道:“你不是要去書房嗎?”
霍時玄嗤笑道:“騙他的,爺又不傻,去了還得挨揍”
莊綰小臉憋得通紅,“你能不能先松開我,疼”
聞言,霍時玄當真松開了她,莊綰剛松了口氣,他卻改為攬住她的肩膀,力道不是很重,卻依舊讓莊綰逃脫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