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御的目光有一瞬的掙扎。見此,太后意味深長的言語中多了幾許威脅。
“這是母后最后的讓步,只要皇后是王初瑤,母后不會干涉你寵愛莊綰。否則,母后一定會百般刁難莊綰,讓她在宮中步步艱難”
“除非,你把母后再送回冷宮去!”
趙子御緊緊握住拳頭,沉痛的閉上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渾濁的淚。
“母后啊,您為何總是在逼我”
太后見他如此頹廢的模樣,也是痛至錐心,哭道:
“御兒,母后都是為你好,為了這一天,我們付出了太多了,你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不能讓丞相白白犧牲啊”
“你是新帝,穩固朝局需要那些大臣,母后不是心狠之人,母后也心疼莊綰,可你坐在這個位子,不能沒有取舍,你狠不下心,母后只能替你狠心啊”
趙子御睜開眼睛,視線望向遠處的香爐,神情有一絲恍惚,裊裊白煙中,似乎印著莊綰的俏臉。
她哭著問他,御哥哥,你又騙我。
不知過了多久,趙子御尋回自己的聲音。
“好,皇后給王初瑤,立后大典推遲到明年。十日后,兒臣要親自去一趟揚州把綰綰接回來”
.........
回到永壽宮,太后秘密召見了譚良和金枝。
趙子勛的妃子該處置的都處置了,太后暗中保下金枝,把她藏在了永壽宮,并許諾她等明年選秀的時候,會重新給她換個身份入宮。
“十日后,皇帝要去揚州接莊綰,譚良跟著皇帝去,金枝明日就起身去揚州,哀家有事交待你們辦”
永壽宮,聽完太后的整個計劃,譚良面露難色,卻未敢反駁和拒絕,倒是金枝,這些年當趙子勛的寵妃風光無限,身上染了些高傲。
雖不敢頂撞太后,卻還是蹙眉說了一句。
“太后何須費心安排這出戲,如今大事已成,莊綰沒了作用,直接殺了便是,若是皇上問起,就說她自己尋了短見”
“只要太后提前讓霍家配合,整個霍家都是證人,皇上不會怪太后的”
提及莊綰,她滿心滿眼的嫉妒和排斥,太后瞄了她一眼,知道她的心思,瞇著眸子道:
“有時候,死人比活人更可怕”
現在,是御兒最愛莊綰的時候,所以,莊綰絕對不能死。
莊綰死了,就成了御兒心口的朱砂痣,御兒會恨上她,她不能讓他們母子關系破裂。
所以,她必須讓御兒自己死心,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御兒親眼看見,莊綰已經愛上了霍時玄……
若是,御兒可以接受不是完璧之身的莊綰,執意要把她帶回宮,到時候,再除掉莊綰不遲。
殿內一縷香煙裊裊如云,太后閉上眼睛,憔悴的容顏帶著幾分不明顯的愧疚。
平心而論,她并不想對莊綰趕盡殺絕,所以她沒直接用死招。
若是莊綰真的愛上霍時玄,御兒放手,這是最好的結局。
若是御兒不放手,她只能徹底犧牲莊綰,她可以允許莊綰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好好的活著,但是不能在她眼皮底下。
因為莊綰的那張臉會時刻提醒她,她的罪孽和卑劣。
有件事,她一直沒敢告訴御兒,連長纓都不知道,這個秘密,她要帶進棺材里。
其實當年,小人巫術這個辦法是她提出來的。因為趙子勛母子要看到她的誠意。所以,她提供了一個最惡毒的辦法。
她也怕報應,但是為了御兒,她不能不喪盡天良。
至于丞相府的債,莊綰的債,等她去了陰曹地府見了他們,再贖罪吧!
見老夫人,需要孩子
近兩年,霍府表面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暗涌。
霍時玄不喜歡說霍府這些腌臜事,春喜偷偷告訴莊綰,說是霍老爺六個兒子已經開始暗戳戳的爭奪家產了。
霍時玄不說,莊綰也不理會這事,她想著奪家產這事,怎麼著都跟自己無關,卻是沒想到,她竟會被牽涉其中。
時近新年,大雪已經連下了兩日,整個霍府鋪了滿滿一層雪,銀裝素裹。
這一日,霍時玄用了午膳就出門了,說是賭坊遇到砸場的,雷老板請他去開局幫忙,晚膳后再回。
本來要帶莊綰一起,莊綰不愿意去。自從上次圓房之后,她一直有意無意躲著霍時玄,甚至裝病。
她實在是怕極了那撕裂的痛疼,春喜說只疼一次,她死活不敢再嘗試。
霍時玄那麼精明的人,看出她的心思卻并未拆穿她。雖經常動手動腳,實際只是嚇唬她,說給她時間。
他給的最后期限,就是今天晚上。
莊綰正琢磨著如何躲過今晚,想著實在不行再給自己下藥得了,結果還沒決定,玄安堂就來了一人。
“奴婢是老夫人身邊的榮珍,老夫人說,您來了幾年了,還不曾見過面,今日正好得了空,想要見見您”
春喜湊到莊綰身邊,悄聲道:“榮珍是老夫人身邊的紅人,大夫人都不敢輕看她”
莊綰跟著榮珍到了一處五進的宅子,長壽堂,旁邊種滿了松柏,很是氣派。
兩個在臺階旁掃雪的丫頭看見榮珍時,忙屈身行禮,榮珍只是揮揮手,便帶著莊綰到了第四進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