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把吳庸帶進來后就悄然離開了,此刻,屋里只有三個人。
吳庸停在距離莊綰三步遠的地方,見她目光中透著疏離和陌生之色,微微垂眸,強壓下心中的酸澀和落寞。
“你......身體好些了嗎?”
他小心翼翼的開口,嗓音有些顫抖,莊綰錯愕,略顯無措的轉頭看向霍時玄。
霍時玄招呼著吳庸坐下,又給莊綰喂了口粥,替她回答。
“暫時無礙了,明日再請大夫過來瞧瞧”
他說完便等著吳庸開口和莊綰兄妹相認,結果等半天吳庸愣是沒開口,只盯著莊綰一直看,兩手撐在膝蓋上,瞧著頗為緊張。
莊綰被他看的十分不自在,拉著霍時玄的胳膊往他跟前躲,霍時玄安撫的拍拍她的手,轉頭看向吳庸,適時提醒道:
“先生,要不......我幫您說?”
“啊”
聽到霍時玄的話,吳庸驟然回了神,忙道:“不,不用”
他揮揮手,低頭摸了下左臉的面具,在霍時玄驚愕的目光中,緩緩朝莊綰開口。
“我來,是想替皇上問二小姐一句,愿不愿意跟皇上回宮,做大周的皇后?”
霍時玄皺眉看著他,吳庸朝他遞了個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霍時玄雖臉色不太好,卻沒說話。
“不要!”
一聽他是替趙子御來的,莊綰臉上涌出些許警惕,她抱緊霍時玄的胳膊,看向吳庸的目光盡是淡漠。
“煩勞先生幫我轉告皇上,過去的種種,我不計較了,從現在開始,我生是霍時玄的人,死是霍家的鬼,朝不可一日無君,還請皇上盡快回吧”
吳庸慢慢攥緊了拳頭,深深的看著她,“若是,皇上非要你進宮不可呢?你要抗旨?”
莊綰把自己的手放進霍時玄的大掌中,笑望著吳庸,目光堅定。
“抗旨不敢,卻是敢死”
霍時玄目光一顫,心中感動,握緊了她的手。
吳庸盯著兩人交握的手看了許久,終是什麼都沒說,自椅子上站起來,朝霍時玄看一眼后就出去了。
他離開后,莊綰蹙眉看向霍時玄,“你不是說,我見了他會很高興嗎?”
這個吳庸是趙子御的人,是來幫趙子御傳話的,她為什麼要高興?
霍時玄斂去眉間的疑惑,笑著又喂了她一口粥。
“我現在也糊涂了,你先把粥喝完,一會我出去問清楚”
莊綰雖好奇,卻也沒再問,乖乖的喝完了霍時玄喂的一碗粥,霍時玄把她抱上床榻,給她裹好被褥,最后俯身在她唇上輕啄了一下。
“你先睡,我很快回來”
屋外,寒風刺骨,大雪飄飛。
霍時玄關上門,扯了扯身上的狐裘披風,見吳庸在院子里站著,身上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雪,忙喊著他去書房。
吳庸站著沒動,目光落在墻角那株開的正艷的臘梅上,霍時玄也沒再勸,同他一起站在了飄雪的院子里賞梅。
“先生聽說她醒了,便迫不及待的要來見,為何不把身份告知她?她若知道這世上還有親人,怕是要高興壞了”
吳庸抬手,摸了摸左臉的面具,聲音暗啞。
“我怕嚇到她,明日吧,先讓她好好睡一覺”
雖然臉上這道疤,她小時候見過,但那終究是小時候,那時候她被家人保護的極好,對什麼都好奇,只覺這疤好玩,有趣。
可如今這道疤,見過太多的血,染上太多戾氣,丑陋不堪,有時候他自己都會被嚇到,更何況是她。
他最怕,在她眼中看到驚恐膽怯。
霍時玄見他觸摸面具的動作,拍了拍他的肩膀,直接轉移了話題。
“先生為何要同她說那些話?”
吳庸靜默片刻,再開口時,聲音里多了幾許惆悵和沉重。
“綰綰為妾這件事,就算錯不在你,皇上也會容不下你,我需要知道綰綰的態度,才好決定要不要出面阻止皇上”
霍時玄神色一動,“所以,先生決定幫我?”
話音剛落,阿戒從后面跑過來,“少爺,皇上醒了!”
他剛才出城送金枝,回來就見府里忙作一團,隨手拉了一人問,就聽說是皇帝醒了。
霍時玄看向了吳庸,吳庸自遠處收回視線,抬手拍了拍身上的雪,又理了理衣裳,這才抬頭朝霍時玄道:
“我要幫的,只有綰綰,我需要親自問清楚她的態度,所以我問了那些話”
“若是綰綰選你,我便幫你,若是綰綰選了皇上,我便幫皇上”
“你去陪綰綰吧,暫時不要去見皇上,他盛怒之下,真的會殺了你,我現在去找他,先把你的命保下!”
霍府,集福堂。
趙子御完全清醒后,硬撐著要坐起來,“綰綰呢?醒了嗎?”
成陽趕緊上前扶住他,二小姐醒沒醒他還真不知道,遂轉頭看向了曲佑天。
曲佑天回道:“已經醒了”
他剛才去了趟玄安堂,在院子里碰到了正要去小廚房的春喜,春喜說人已經醒了,霍時玄在里面陪著,他就沒進去。
見皇帝掀開被子要下床,曲佑天目光一閃,又補了一句。
“二小姐醒來后沒撐多久,又睡下了,大夫說,她現在最需要安靜”
他不知道此刻莊綰有沒有睡著,但是,現在不能讓皇上過去。
一來為他的傷勢著想,二來太晚了。三來,以皇帝對莊綰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