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知道了?”
難怪他說,她見了吳庸會很驚喜,原來是這個意思!所以,被瞞著的只有她一個!
霍時玄把她往懷里摟緊了些,笑道:“比你早一點”
莊綰使勁捶了他一下,嬌嗔道:“那你不早些告訴我!”
吳庸伸手想揉揉她的腦袋,伸至半空又放下,兩手交握在身后,溫聲笑笑。
“是我沒準備好,就讓六少爺瞞著你了”
書房里,三人淺笑細談,其樂融融,唯獨忘了坐在上首的皇帝。
趙子御手中的茶盞幾乎被他碾碎。若非方才莊綰那一聲聲凄厲的「哥哥」,引來幾乎將他吞噬的愧疚,他斷不能如此安安穩穩的坐著。
那一聲聲委屈悲慟的「哥哥」,一陣陣哀楚凄凄的哭聲,是她對他的控訴,對他的指責,像一把利刃插在他心口,那麼大的血窟窿,再難恢復如初。
所以,哪怕此刻他多想沖過去把她抱在懷里好好安撫。哪怕他對她親近霍時玄的動作多絕望,他都得忍著。
她此刻的痛苦是他造成的,如今兩人之間,是一條血淋淋的荊棘路,現在過去,她會抗拒,更會讓霍時玄這個男人得意。
“吳庸”
見不得兩人的親昵,趙子御開口喊了吳庸。
“你們兄妹才相認,應該還有話說,你帶綰綰到隔壁去,朕與霍六少爺有話要談”
聽見這話,莊綰下意識扯住了霍時玄的衣袖,緊皺的眉眼布滿擔憂和不安,霍時玄握住她的手,輕輕捏了捏。
“放心,我能應付”
安撫了她后,他抬頭朝吳庸遞了個眼神,吳庸微一頷首,又朝上首的皇帝應了一聲,這才半攬著莊綰的肩膀出去了。
兩人走后,趙子御端著茶盞,始終沒喝一口,只慢慢悠悠的用茶蓋撫著茶沫,不厭其煩的重復著這個動作。
他不說話,霍時玄也沒開口,安安靜靜的端坐著,不拘謹,不卑微,卻也頗顯恭敬,挑不出任何毛病。
書房內一陣詭異的沉默,氣氛頗為壓抑。
啪!
茶盞落地,被摔得粉碎,皇帝的這一舉動似乎在霍時玄的意料之中。
他臉上未有惶恐,只是起身走到中間,撩袍,慢慢跪在地上。
趙子御的怒火來的又快又突然,見霍時玄跪的自覺又規矩,氣笑了,指著他罵道:
“你既然這般懂規矩,就該知道莊綰不是你能肖想的!”
霍時玄半垂著眉眼,不卑不亢的睜眼說瞎話,“皇上明鑒,在皇上來之前,草民只知李綰,不知莊綰”
“草民只知李綰是太后賜給草民的妾,草民昨日才從吳先生口中聽說整件事”
趙子御今日見了霍勇,把莊綰的身份告知他時,霍勇一臉懵,甚至直接嚇暈了過去,顯然對所有事一無所知。
霍勇不知道,剛才霍時玄的神情也不似作假,更重要的事,趙子御覺得莊綰不會亂說。
遂,趙子御此刻信了霍時玄的話。
霍時玄稍稍抬頭,窺一眼他的神色,見他并無懷疑之色,暗暗松了口氣。
昨日莊綰昏倒時,他其實喊了莊綰。但是,當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莊綰身上。所以他賭皇帝沒在意他的那聲呼喊。
見皇帝信了他的話,霍時玄繼續道:
“草民聽說了整件事后,覺得吳先生肯定是騙草民的。畢竟草民想破了腦袋,也覺得太后不可能這麼做”
“所以等莊綰醒來后,草民立刻問了她,沒想到莊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草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真是惶恐不知所措”
“然后莊綰就說,她與皇上您早就沒關系了,草民這才安心”
霍時玄說這番話時,連眉頭都沒眨一下,神色極為真誠,看不出半分虛假和編造。
趙子御聽得氣血翻涌,特別是聽到那句「莊綰說她與皇上您早就沒關系了」時,臉色只能用陰森可怖形容了。
早就沒關系......
一個早字,用的真好,極好,這些年他為了她在沙場拼殺,她卻早早要跟他劃清界限。
是他的錯,不是綰綰的錯,是他先傷了她的心,他活該,可是,他還是不能放她走。
“霍時玄,你想要什麼?錢財?美人?還是仕途官職?只要你說出來,朕都可以給你,只要你讓莊綰厭惡你,要什麼朕都給你”
他這話帶著引誘,又帶著威脅,霍時玄心里忍不住罵娘,暗道這狗皇帝還真是陰險狡詐,他還以為他說把莊綰還給他,沒想到他算盤打得更細。
……只要你讓莊綰厭惡你?
嘖,意思是讓他扮做惡人把莊綰氣走。然后他這個狗皇帝沖出來安撫美人,趁機騙得美人心?
呸!想的美!
霍時玄心里罵著無恥,面上卻盡是恭敬,眼珠子一轉,出口的話更是一片真誠。
“草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跟皇上搶女人,皇上的話草民聽懂了,皇上放心,草民知道該怎麼做”
嗯?
趙子御明顯愣了一下,似乎完全沒想到霍時玄竟然這麼好說話,他還以為要再費一番口舌,或者再威逼利誘一番。
霍時玄的爽快,讓他慶幸,更讓他氣憤。
他今日醒來后,想起吳庸說他出去打聽了霍時玄。于是他也讓人出去打聽了,果然,霍時玄在揚州聲名狼藉,臭名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