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回去后,發現婉貴妃他們不在了,以為他們睡不慣回永寧宮了,就問了門外的侍衛,侍衛便趕緊去救人了,后來有人在永寧宮救出了被困在偏殿的滿秋,臣妾才知這些事”
皇后跪下,滿臉淚痕,自責又痛苦,“是臣妾的錯,臣妾失去孩子,更失去永久的生育能力,婉貴妃心疼臣妾,要陪臣妾一晚,讓臣妾也抱抱孩子,感受一下做母親的心情”
“臣妾那幾日深陷苦痛,疏于管制,才讓梅貴人有機會潛入,臣妾有四大錯,一錯讓梅貴人有機會害婉貴妃和小皇子,二錯臣妾無能,沒能在大火中保住婉貴妃和小皇子,三錯沒能及時把消息送到皇上手中,四錯不能讓皇上再見小皇子一面”
她說侍衛找到婉貴妃母子時,婉貴妃死死抱著孩子,手都掰不開,幾個宮女慢慢掰了許久才把孩子抱出。
她說宮中出了這樣大的事,太后請來了普善大師給亡魂超度,大師的意思是小皇子太小,又被燒焦,須得早早下葬,靈魂才能不被破壞,才不會成為怨靈,才能得轉世的機會。所以小皇子的遺體已經由太后做主,運往皇家園寢下葬。
永寧宮的宮人和侍衛跪了一地,當已經「瘋了」的吳庸大吼著問他們時,所有人垂著腦袋不敢吭聲,明顯默認了。
婉貴妃母子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消失,所有人都是失職,必死無疑,皇后和太后說,承認便可保命。
宮里兩個最有權勢的女人這樣吩咐,他們自然不敢不聽。更何況,無論實話假話,婉貴妃母子都沒了。
雖然不知為何尸體尋不到,但沒有人是自尋死路的傻子。
皇帝像是沒聽見皇后的話,也沒看見她一下下磕頭磕出血的額頭,他走到那具燒焦的尸體旁,只冷冷的看著,面無表情,依舊沒有半分信服的意思。
吳庸暗暗緊張,正琢磨自己要不要再演演,皇帝突然大步朝前走,最后甚至跑起來,吳庸眼珠一動。
這是……太后永壽宮的方向?
金枝報復,是報應啊
永壽宮。
金枝正在受拶刑,拶子套入手指,兩邊宮女一用力,十指痛歸心。
她方才已經被打了三十大板。如今又被夾了兩次手指,臉色慘白如鬼魅,痛的幾乎抽過去,聲音已經喊啞了,虛弱無比。
太后握緊手中的佛珠,怨毒的眸子死死盯著下方如螻蟻般跪在地上受刑的金枝,恨極了,又悔極了。
她如何也沒想到,自己玩蛇,卻被蛇的毒液毒瞎了眼。
上次聽長纓說過之后,她才后知后覺意識到事情不對勁,當初金枝要騙皇后,提出利用皇后身邊的畫眉,并以最快的速度把畫眉殺了。
她當時覺得怪怪的,但是當時因皇后小產氣的神志有些亂,又一心想趁皇帝不在除掉莊綰,才沒往這些小事情上面想。
回過神來,金枝確實有問題,看似她在替她辦事。但反過來想,金枝同樣也是在暗示她,害皇后的人是莊綰,讓她不要再調查此事了。
那時候,她確實那樣想了的,覺得莊綰會為了讓自己的兒子當太子。所以害了皇后,可如今想想,莊綰若想讓她兒子當太子,根本就不用害皇后,只要她開口,皇帝一定會同意,她沒必要多此一舉。
越來越覺得不對勁,這兩日她讓黃公公跟蹤金枝,發現金枝總是在歡嬪和容妃宮前溜達。如今宮中有孕的便只有歡嬪和容妃,金枝多次出現,目的定然不純。
于是她把金枝叫來說話,暗中讓黃公公帶人去搜了金枝的梅寶閣,竟真的搜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瓶子,她讓太醫看了,果然,個個都是墮胎藥。
有些事,不言而喻了!
每每想起金枝瞞著她做的這些事,太后都恨不能生啖她的肉,是她錯了,是她太自以為是,她早知金枝是條毒蛇,她以為自己捏住了這條毒蛇的七寸,卻不曾料到,掐著七寸,只要不掐死,這毒蛇還是會噴毒液的!
太后見行刑差不多了,微微一擺手,宮女松了力道,金枝的身子立刻如落葉般倒在地上,太后的聲音猶如一道索命的追魂令。
“說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麼?哀家自認沒虧待你,你想侍寢,哀家也說了,等皇帝忙完緊要的朝政,就會給你安排,你為何要害皇后?為何要詛咒哀家?為何非要走這條死路!”
金枝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衣服已經被汗濕透了,血淋淋的十根手指腫的駭人,臉白的似透明了,干枯渾濁的眸子已經有些渙散,幾乎要死過去。
長纓在太后的授意下,給她嘴里塞入兩個參片,金枝喘息著躺了許久,稍稍能緩過來后,輕輕笑出聲來。
“侍寢?到了現在,太后還在騙我,你若真心想給我安排,我又何至于走這一步?”
她笑的很諷刺,臉上的表情都開始猙獰,“我在宮里待久了,太后便只記得我曾是勤王府的丫鬟,記得我是跟過趙子勛的破爛玩意,卻忘了,我曾經不單單是端茶丫鬟,我還是會舞槍弄劍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