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洵應付各界的賀電焦頭爛額,耳朵嗡嗡的,“跟您一起應酬?不妥吧。那幾位老總在話劇院看過何小姐演出...”
這群富商,和紀席蘭一樣,張口戲子閉口戲子。即使何桑今非昔比了,他們先入為主的印象擱在那,總是低看她一等。反正不是什麼重要場合,能不去就不去了。
“你推掉應酬,我辦私事。”梁紀深單手系領帶,“我去拜訪她母親。”
程洵翻開行程表,“不是計劃明天嗎?”
“明天回基地,欠了冀省電視臺一次采訪。”
那次采訪,趕上皖西縣發生泥石流,他一心牽掛何桑的安危,放鴿子了。而且邊境線的信號時好時壞,秘書部聯系不上他,他沒有第一時間解釋原因。負責采訪他的記者是省電視臺的在編記者,副科級,平時架子蠻大的,多牛氣的老板也讓三分,氣得夠嗆,險些和他結梁子。
一小時前,那位記者又預約了明天上午十點,梁紀深只好調整行程,先陪何桑回去。
馬上要登記了,沒拜訪過長輩,是他失禮數。
江小楚繞過辦公桌,伸手替梁紀深系領帶,他掛斷電話,下意識拂開她,“不需要。”
“我怕您一只手不方便...”
“我只接受我妻子做這種事。”梁紀深嚴肅注視她,“我記得你調崗了。”
她雙手交叉,貼在身前,“程秘書忙,我回來幫他。”
“程洵要求你回來?”
江小楚感覺這個男人的脾氣太極端了,她不懂,何桑那麼綿軟的性子,像小貓似的,是如何駕馭他的。
“是我自己——”
“你回新崗位吧。”梁紀深站起,沒多大的耐心,“我這里不用人。”
第192章 為什麼對不起我?
何母和黃勇居住在環城區的老式居民樓,一室一廳一衛,四十平米,廚房是陽臺改裝的,90年代的建筑了。
一開始是長租,去年黃勇打算買下這套房,寫他與何母兩人的名字,何桑沒找梁紀深要錢,而是掏空存款補貼了他們六十多萬,究竟買沒買,至今沒音訊了。
何桑有鑰匙,黃勇的品性不大靠譜,她顧慮何母的安全,保留了一枚備用,以防萬一。
她私下沒來過,幸好沒換鎖,一插孔,就擰開了。
客廳的電視播放著經典劇《父母愛情》,臥室門敞開,傳出男人的呼嚕聲。沙發上的中年婦女聽到動靜,偏頭望向門口,一動不動,如同面對一個陌生人。
何桑常年不在家生活,母女關系生疏,加上繼父挨了打,懷恨在心,沒少挑撥離間,在他的影響下,何母對自己的態度更冷了。
她深吸氣,“媽,我回家探望您和黃叔。”
“不歡迎。”何母一邊起身一邊關電視,“你黃叔也五十歲了,扛不住你雇人打他,我伺候他兩個月,他才下床,你饒了我吧。”
何桑牙齒磕絆,擠不出一個字。
梁紀深蹙眉,來之前,他清楚何桑的原生家庭很糟糕,何晉平死后,她母親和她唯一的交集,除了要錢還是要錢。
可他不清楚,情分淡漠到這般程度。
他壓制住火氣,攬住何桑的腰,安撫性緊了緊手,然后示意程洵,將大包小包的禮品和一個18寸的紅皮禮金箱撂在茶幾上,“我們三公子的薄禮,不成敬意。”
“拿走。”何母軟硬不吃,“打完人,不道歉,不露面,強迫我們撤案,你們三公子勢力龐大,我們賤命一條,惹不了還躲不了嗎?”
何桑隱隱發抖。
梁紀深手臂攬得更緊了。
程洵打開箱子,“現金,支票,車鑰匙。車在城北區的奔馳4S店,隨時提車。”
何母冷眼旁觀,“什麼意思?”
“是聘禮。”梁紀深比較恭敬,走上前一步,“房產您可以選,選定了我全款支付。”
“聘禮?”黃勇突然走出臥室,房間熱,他只穿了大褲衩和背心,盯著何桑。
十八歲暑假的記憶卷土重來,何桑不由自主抖得厲害。
“行啊。”黃勇大喇喇坐下,“老何生了個有出息的女兒,傍到大款了。怪不得打我呢,我住院五十二天,胯骨骨折,肋骨斷裂,腦震蕩,你裝聾作啞,原來攀上高枝了,有底氣了,不認我和你媽了?”
何桑眼前一陣陣發黑,她攥著裙擺,攥得發皺。
“箱子里是多少錢啊。”
程洵搬起箱子,黃勇一掃支票的數字,“打發要飯的呢?慧文養大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只值這點?”
程洵扣住箱蓋,“車價值一百萬,還有房產。”
黃勇翹起二郎腿,“梁總的車價值幾百萬啊?”
“你和梁總比?”
梁紀深抬手制止程洵,心平氣和笑,“你要多少。”
“梁家三房兒子,家產分三份,你父親總有幾百億的身家吧?我和慧文要一個億的聘禮。”
“一個億,你配嗎?你怎麼有臉討要?你養過我嗎?”何桑情緒爆發了,她掙開梁紀深,在客廳砸著,哭喊著,砸過癮了,又用力推何母,“他是你的初戀,我爸爸呢?我爸爸待你不好嗎?對你好的男人,他死了,你一滴眼淚也沒掉,黃勇欺負你的女兒,侵占你亡夫的遺產,你是瞎了嗎?”
“臭丫頭,你誹謗我——”黃勇面孔猙獰。
他那幾年欺負何桑欺負習慣了,喝醉了罵她,輸錢了也罵,把她關在單元門外凍著,偶爾也踹她,茶水潑她,何母在早餐鋪上班,很少在場,何桑最初能忍則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