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牙刷,便隨手撂在了金屬架上,老宅一直是芳姐照顧他,蓉姐不太插手,不認識他的物品也正常。
幸好他至今沒回來住過,不然要刷一嘴毛了。
梁璟實在好笑,這姑娘的腦子到底琢磨什麼,老三竟然和她也合得來。
入戶門這時打開,刮入一陣潮濕的風。
梁遲徽邁步進來。
他昨晚在云海樓應酬酒局,紙醉金迷的場所,自然打扮得也花里胡哨,他皮膚又白,噴了香水,梳了發型,清清瘦瘦的,一個油頭粉面的貴公子,愈發顯得風流俊美。
何桑開口,“二哥。”
梁遲徽瞧了她一眼,越過她,瞥身后,“大哥也在。”
梁璟看不順眼他這副浪蕩驕矜的模樣,沒搭腔。
他不惱,心平氣和接過何桑遞來的水杯,“老三呢?”
“去外省了。”
挨得近,梁遲徽口腔是濃濃的酒味,他眼神迷離,不大清醒,“你沒跟去?”
“冀省有演出。”
“哪天?”
他身形搖晃,何桑下意識扶他,“今天下午和明天。”
男人笑,笑得和平時不一樣,是酒后醺醉的緣故,一絲曖昧,一絲撩弄,似有若無地交織在一起,“自己有車嗎?”
何桑確定他站穩了,撒開手,“有車,沒停在老宅。”
梁遲徽耐人尋味的笑意,扭頭吩咐司機,“抽空送她。”
司機左手拎了一支黑色的長柄雨傘,傘檐滴滴答答地淌水,答應著,“是。”
何桑踮起腳,張望門外,“下雨了嗎。”
“小雨。”司機將傘豎在玄關,“天氣預報是晴天,突然陰了一片云彩。”
梁遲徽俯身,清潔了皮鞋鞋面的水珠,徑直上樓。
他在主臥待得不久,梁延章和梁璟談話耗費了不少精神,沒力氣和他多說,只叮囑他好好管理公司。
梁遲徽等他掛完藥水睡了,推開姚文姬的房門。
“您干的?”
姚文姬心情愉悅坐在梳妝臺化妝,“我干什麼了。”
“裝什麼傻。”梁遲徽反鎖門,“父親舊疾復發,百分百是降壓藥出岔子了。”
“藥出岔子了?”她表情也嚴肅,“老二,報警吧,這可是大事。”
梁遲徽盯著她,盯了半晌,他驀地發笑,“您如果是何桑的婆婆,婆媳一定和諧,她演技好,您不遜色她。”
姚文姬從衣柜里一件件選衣服,“隔墻有耳,你少懷疑我。”
“您也知道芳姐是梁璟的耳朵,梁璟嫌二房礙眼,處處找機會下手報仇,您還主動撞他的槍口。”
梁遲徽掏出煙盒,剛要抽,姚文姬呵斥,“收起來!”
他一言不發塞回盒里,丟在茶桌上。
“醫生警告你要戒煙,你肺不好,有個結節,你聾了?”
梁遲徽撥著打火機蓋,沒出聲。
第249章 陪她去
姚文姬選了一條墨綠色的旗袍,去浴室里換,“冀省有一單十億的工程,上面準備交給梁氏集團承包,梁延章住院的風聲走漏,省里不會再冒險了。萬一他死了,梁氏集團大動蕩,哪里顧得上工程?你繼位董事長,要安插自己的人吧?內部改革,遺產大戰,梁家起碼折騰半年,上面沒有閑心耗著。張氏集團的實力不如梁氏雄厚,可梁氏淘汰了,張氏的勝算最大。”
梁遲徽面目凝重,“您和張氏集團董事長聯手了?”
“姓張的當初言而無信,承諾幫我報復梁延章,出軌風波鬧大了,他又退縮了,這筆賬我記得一清二楚。”姚文姬換完了旗袍,走出浴室,“十億的天價投資,連回本都難,還妄想盈利?這單工程是冀省今年的財政指標,梁延章暫時吃虧,真正賺錢的肥差,會源源不斷喂給梁氏的。
那麼多企業千方百計搶什麼?搶的是省里的人情面子,搶后續置換的資源。”
梁遲徽神情稍稍緩和了些,“您了解得挺詳細。”
“梁氏集團拿下工程,發現賬面空了,你私自挪取公款就露餡了,我讓梁延章發病,錯失承包的機會,是掩護你。”姚文姬盤了個貴婦發髻,“張氏集團有七個億,姓張的打算先投進去,其他項目收回尾款了,再追投三個億。我印象里董事局的王總是你的人吧?”
梁遲徽噙著笑,“是。”
姚文姬拿起梳子,“你授意王總出面,通知欠張氏尾款的合作方,慢慢還,不著急,這年頭欠錢的是大爺。等姓張的投完七個億,三億又收不回,資金鏈斷裂,活活拖垮張氏。”
“一石二鳥。”梁遲徽靠著椅背,“這盤棋下得可以。”
“符合你的手段嗎?”
他輕笑,“我的手段再高明一點。十億的工程我接下,張氏我也整垮它。”
姚文姬撂下梳子,“不可能兩全其美。”
“您如果比我厲害,我在商場還混什麼?”梁遲徽揚眉,“您有這份謀略,已經勝過九成的女人了,要超過我,您未免太貪心了。”
“姚姨。”何桑這時在門外喊,“午餐好了。”
梁遲徽望向房門,起身打開。
何桑綁了馬尾,插了一支白玉蘭發簪,雙手水淋淋的,在圍裙上蹭了蹭,“燉了兩鍋藥膳,一鍋是梁董的,安神降壓,一鍋是姚姨的,養氣血,您守了梁董一夜,補一補。”
發簪是淘寶貨,四十塊錢一個,好在她腦袋小,發量密,插上玲瓏精致的,不廉價,反而更加溫婉賢惠。
“你心思夠細膩的。”姚文姬笑了,“站多久了?”
“沒站多久,我剛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