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遲徽挪椅子坐下,雙手交叉擱在辦公桌,神色高深莫測,“這個理由你信嗎。”
倪紅一愣,“你認為有問題?”
“即便他真的酒駕,當場扣押之后,會通知中海集團,外界不可能泄露一丁點風聲。刑事處罰公開通報,集團出動危機公關,這兩件事會同時進行。”梁遲徽指節有一搭無一搭地叩擊桌沿,“他既然是合法駕駛,誰敢議論中海集團的老總?交警又憑什麼泄露。”
“是故意泄露!”倪紅恍然大悟,“目的是什麼?”
“目的是處罰。沒有負面影響,老張怎麼讓他停工。”梁遲徽輕笑,“看來老三要行動了,派人二十四小時監視他。”
第301章 替死鬼
“監視何桑嗎?”倪紅帶點試探。
梁遲徽喝了一口祛火茶,分不清是嫌苦,還是嫌她煩,眉宇緊皺,“不用你插手。”
“幸好我插手了。”倪紅反駁,“否則何桑在紅杏村查到的線索更多。保鏢沒去,她不敢進村,白天只見了大剛,來不及見其他人。假如雇傭的保鏢沒有罷工,她連夜走訪,起碼多接觸四五個村民吧?紅杏村知道內幕的證人不止大剛。”
梁遲徽仰頭,“是你收買了保鏢。”他語氣陰森駭人,“你一直違背我,擅自監控何桑。”
“除了我,誰會在乎你的安危?”倪紅環抱雙臂,“梁紀深處處護著她,你又手軟,她才肆無忌憚調查廣和集團,背后捅你刀子。她看出你不舍得怪罪她,她一哭,裝委屈賣可憐,你的怒火就煙消云散了,她當然得寸進尺。”
他端著杯子,一言不發。
“你們父子聯手算計梁紀深,何桑犧牲求你放一馬,他痛失所愛,已經牢牢記住教訓,以后害不了他。”
倪紅情緒激動,“何桑在你身邊,你的任何行動瞞不住她,她會成為梁紀深的間諜,里應外合搞垮你。你想要控制她,可你控制得住自己的心嗎?”
梁遲徽肺腑翻騰著燥意,渾身不得勁兒。
姚文姬警告他別陷得太深,倪紅也來提醒他。
其實他在男歡女愛的肉欲上,一向可有可無。
上流圈的「仙人跳」比比皆是,張氏集團太子爺張承業的公關費花了三個多億了,爽是爽了,放縱褲襠的代價不免太大。
這種事,和泄洪是一個道理。
不開閘,洪水在里面風平浪靜,一開閘,洪水沒完沒了。
再有意志力的男人,體會了釋放的美妙快感,閘門都關不上了。
“我自己有分寸。”他撂下茶杯。
倪紅打量他,“你今晚睡哪?”
“睡床上。”
“誰的床?”
“我的。”
她挑眉,“沒睡一起啊。”
“不急。”梁遲徽摩挲燈罩的繡花布藝,“來日方長。”
“你這輩子風花雪月沒栽過跟頭,忘了自己辜負了多少女人吧?”倪紅臀胯倚著桌沿,“蒼天有眼啊。”
梁遲徽浮起一絲笑,“解了你心頭之恨嗎。”
“太解恨了。”倪紅鼓掌,“何桑為冀省的女人出口惡氣,云海樓的姑娘們興許要送她錦旗。”
“你解恨解太早了。”他笑意深,漫不經心晃動椅子,“情場老手不是那麼容易栽跟頭的。”
“關鍵你不是老手啊。”倪紅換了個姿勢,俯趴在辦公桌,調侃他,“老處男。”
梁遲徽面目一沉,濃黑陰鷙得像窗外的夜色。
倪紅了解他,他的謹慎勝過梁延章和梁紀深百倍。
自幼在復雜的家族里勾心斗角,早熟,早慧,自保和謀算的手腕超一流,又在名利場的泥潭爾虞我詐,艱難扎根,他沒有享受過溫暖與善意,對待感情,極端的理智麻木。
防備男人,更懷疑女人。
床上赤裸相對是最危險的一刻。
畢竟防不勝防。
倪紅作為他旗下的「頭號紅人」,也僅僅知曉他三分之一的秘密。
“我錯了。”她主動服軟,“我在樓下遇到梁紀深了,鑰匙交給他了。”
梁遲徽掀開窗簾,庭院泊著那輛銀色切諾基,車燈凹陷了一塊,似乎劇烈撞擊過。
“老三做戲很全套,演出了酒駕的陣仗,撞這一下可不輕,十有八九震傷了。”
他上半身前傾,梁紀深的房間在東邊盡頭,夾角是窗戶,依稀亮了燈。
倪紅問,“還派人監視嗎?”
“不必了。”梁遲徽重新合攏窗簾,“壹山莊園安保設施嚴格,陌生人徘徊在周圍,會引起保安警惕。”
“他猜到你監視了,特意回老宅住,互相在對方的眼皮底下,你監視他的同時,他也監視你。”倪紅腦海閃過梁紀深那張英氣凌厲的面龐,心里莫名發怵。
外界開始押寶梁遲徽是梁家三位公子之中最厲害的一個,二房輸在了起跑線。但憑借實力殺出一條血路,獨占梁家產業。長房和三房不缺人脈,不缺勢力,反而狼狽淘汰,可見梁遲徽的商業手段多麼出色,連姚文姬在闊太圈都出盡風頭。
梁璟老實正直,斗不贏邪門歪道的梁遲徽,倪紅倒是相信。
梁紀深比較特殊,正派歸正派,由于職業緣故,他也是底層摸爬滾打起來的,什麼惡霸地痞亡命之徒,不入流的下三濫招數,他統統交過手,過了招,勝率極高,和梁遲徽絕對勢均力敵,有的一拼。
這次被供貨商陷害,主要責任在于邱先生,一億七千萬的大訂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