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梁遲徽在外省的地下錢莊性質相同,利率不違法,也不受保護,客戶如果賴賬,打不了官司,因此催債的手段比較暴力。
會所,酒吧,各種場子,稱呼「老板」是敬稱,顯得勢力龐大;公司,集團,稱呼「某總」,顯得文氣,體面。
何桑倒了兩杯茶,自留一杯,給霍太太一杯,“借多少。”
“6個億。”
“莫老板的錢莊有多少?”
“有十五、六個億,不過莫老板有其他的客戶,不可能都借給梁氏集團。”霍太太焦頭爛額,“梁董將籌款的任務委派老霍了,老霍天天上火,后槽牙也腫了,一嘴的口瘡。”
“怎麼不找銀行?”
“拿什麼抵押?”霍太太反問,“房子,豪車,名表,古董?一旦傳出梁董變賣家產挽救企業,是冀省金融圈的大地震啊!同行眼巴巴盼著梁氏集團垮臺,千載難逢的良機,他們萬一合伙攻擊呢?至于企業貸,梁氏集團虧空得厲害,申請巨額貸款,銀行不一定批。即使批了,集團什麼德行不就曝光了嗎?”
何桑神情凝重,“梁氏集團這些年和趙行長合作,始終太平,今年趙太太行賄老三,被遲徽告發,圈里最忌諱過河拆橋,趙行長是前車之鑒,遲徽沒有后路了。”
霍總的電話這時打進來,霍太太沒回避何桑,當面接通了,“我在安排飯菜呢。”
“莫總在車庫了,馬上到二樓。”
霍太太站起,催促服務生布置現場,“那你呢?”
“我在路上,你先替我招待。”
她掛斷電話,“何小姐,咱們改日聊。”
“不打擾您了。”何桑也站起,走到門口,又駐足,“霍太太,有一件事我實在不明白,”
“什麼事?”
“遲徽不缺錢,他近期沒有購置房產,也沒有盤店。
4月份的慈善晚宴拍賣了一條澳白珍珠項鏈送我,花費幾千萬不眨眼的。”
霍太太忙得像一個陀螺,顧不上深思熟慮,脫口而出,“企業沒錢,老板不窮啊,黃總的公司破產了,一家人移民法國,兒女讀貴族學校,太太出席高端酒局,日子滋潤著呢!”
何桑恍然大悟,“所以梁氏集團賬戶的錢在遲徽的口袋里。”
“對嘍。”霍太太踩在沙發上,“經理!燈不亮,調亮!越亮越好!”
怪不得。
云海樓如此奢華,地下錢莊的現金流源源不斷,是梁氏集團的血在喂養。
梁延章在8、90年代創業成功,是國內第一批吃螃蟹肉的生意人,大刀闊斧的魄力,何其狡猾精明。
倘若他知情,那麼他和梁遲徽狼狽為奸,轉移了企業公款;倘若他不知情,梁遲徽的心機膽量深不可測。
步步為營,欺上瞞下,硬生生將輝煌了四十年的名門望族,在眾目睽睽下逼至絕路。
梁璟和梁紀深都不是吃素的,凡是沾了「邪、壞、惡、貪」,逃不過他們的火眼金睛。
唯獨梁遲徽風流成性,雖然有本事,但盲目效忠梁延章,對長房和三房更是恭敬,溫文爾雅收斂鋒芒,他們根本沒關注過。
察覺到他狼子野心,為時晚矣。
何桑返回大包廂,同事正在用餐,大多是重油重辣的川菜,她吃不慣,只挑揀著水果和零食。
侍者又推了餐車進屋,車上是清淡爽口的蒸菜,符合何桑的口味。
倪紅走在前面,粉襯衫,A字裙,波浪卷發,在美女如云的云海樓,也絲毫不遜色。
何桑也猜不透梁遲徽為什麼對倪紅沒興趣。
閱歷豐富的成熟男人90%身邊會有一個聰明強勢的熟女。作為并肩征戰的合伙人,年紀相仿,眼界相似,如同一個性轉版的自己。
同類往往在感情上是不合拍的。
太沒神秘感,每天照鏡子一樣,乏味至極。
女人會日久生情依賴并肩作戰的男人,男人對公事和私生活卻劃分很清醒。
結局基本是女人生怨,一拍兩散。
假設倪紅不再愛慕梁遲徽,而是憎恨他...
云海樓的機密,她起碼掌控了一半吧。
不怕徹頭徹尾的敵人,就怕中途反目的親信。
何桑盯著這個女人。
倪紅環顧餐桌,“今晚大包房的一切消費,由梁氏集團的梁董事長買單。”
同事們歡呼,“酒水和果盤可以打包嗎?”
“原則不可以,不過何小姐的面子大,她的朋友可以。”倪紅嫌棄得很,表面不得不笑臉逢迎。
“要一瓶羅曼尼康帝!”男同事掏手機查資料,“有78年的,85年的...90年的貴!有90年的嗎?”
從替身熬成女二號的小姑娘識大體,她是何桑一手提攜上位的,不愿給何桑丟人,“拉菲堵不住你嘴啊?”
男同事瞪眼,“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云海樓長長見識,我喝拉菲?”
“我們賣96年的大拉菲,是市場最高檔的,云海樓只有三瓶,鎮店之寶。”倪紅維持著體面的笑,“開一瓶嗎?”
“開!”男同事興奮不已。
倪紅通過對講機吩咐藏酒室的員工,“96年拉菲,送大包房,梁董簽單。”
員工詢問,“客人貴姓。”
“姓何。”
“是何小姐嗎?”
倪紅笑,“是未來的老板娘。”
何桑懶洋洋倚著沙發,叉了一小塊西瓜吃,“辛苦倪總了。”
“伺候何小姐高興,是我的工作。”
倪紅假惺惺。
“你不甘心吧?”何桑不演戲了,主動挑明。
“我不懂您的意思。”她頷首,“慢用。”
“這間大包房專供頂級權貴,梁遲徽也有朋友,對方級別不夠他照樣不曾破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