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面的陰風,寒氣刺骨。
室內漆黑,方方正正的天窗外,是微弱的月光。
“倪紅,你本事不小。”
壁燈亮起,倪紅眼皮劇烈一跳,剎那又恢復了麻木。
一名侍者幫梁遲徽清理著酒漬,他坐在單人沙發上,白色襯衣,灰色西褲,把玩一枚白金腕表。
倪紅不由自主后退。
保鏢立馬擒住她,退無可退。
“躲過我派出的馬仔,設下調虎離山的障眼法,引導他們去北郊,結果你在南郊。”梁遲徽噙了一絲笑,“倪紅,跟了我十年,權謀斗爭人心算計,你倒是不辜負我的器重。”
倪紅如夢初醒,“你盯著梁紀深了。”
“抓捕,審訊,勘察蛛絲馬跡,老三是頂級高手。盯著他,我想要的人,可以不勞而獲。”梁遲徽笑意不減,“老三去長陵縣那天,李家村有一批大學生村官報到,其中一個實習文員是霍太太的親戚。村委,李小蓉家,這兩處的風吹草動,我了如指掌。”
“原來你和我演戲...”倪紅錯愕笑出來,“我告訴你何桑在李家村,你表現得一無所知,遲徽,你防備我防備到這個地步了?”
“你忠心耿耿嗎。”
“我問心無愧,蒼天可鑒。”倪紅直視他。
“是嗎。”梁遲徽緩緩起身,侍者捧著毛巾站到一旁。
“在我的辦公室故意提到廣和集團,提到何晉平,然后偷偷錄音,你想怎樣,威脅我娶你嗎?”
倪紅臉色一寸寸慘白下去。
“玩手段,你太嫩了。”梁遲徽憑手感系著腕表帶,目光一動不動停留在倪紅慘白的面孔,“你偶爾聰明,偶爾反被聰明誤。給段志國放消息,這樣愚蠢的招數,我對你很失望。”
佟大蜷縮在墻根,抖如篩糠。
“佟先生。”梁遲徽目光移向他,語調和煦,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親手斟了茶,遞給他,“一路風塵仆仆,先解解渴。”
佟大嚇得腿肚子抽筋,“梁老板...”
“藏在什麼地方了?”
“羊圈的地窖里。”佟大哆嗦著。
梁遲徽漫不經心挑眉,“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廣和集團的工人多數是來自紅杏村和李家村,集團出事,我非常忌諱相關人員,你藏在家中,不只是避開我,也避開警方了,老三和趙凱最開始以為你出境了。”
他穩步走過去,“是佟太太的主意嗎?”
“不!”佟大驚恐,“小蓉沒文化,一個傻娘們兒,她不知情!是我建羊圈,挖地窖...我怕...”
“怕我嗎?”
梁遲徽始終含笑,那股笑陰森莫測,不如不笑,佟大渾身打顫。
“對你趕盡殺絕,對你太太下手?”
佟大訕笑,“梁老板金尊玉貴,不值得賠上自己...”
“第一,即使我不留你,不會自己動手,東南亞的工廠,雞籠,比比皆是,你改個身份去做苦力,我照樣解除后患。”梁遲徽審視著他,“第二,你太太既然不知情,我一向不喜歡擴大麻煩,沾染女人。”
佟大暗自松口氣。
妹夫大剛警告過他,梁延章沒底線,只圖利益,圖保險,梁遲徽的為人處世是有底線的。
起碼不殃及無辜,講究冤有頭債有主,激怒了他,他玩得你不死不活的,馴服于他,他一定言而有信,承諾的榮華富貴保證兌現。
“梁老板,我和佟二逃不過梁檢的手心了。”他橫了橫心,“只要照顧好我老婆,我要命一條,誰都撬不開我的嘴。”
第347章 梁紀深吃醋
梁遲徽手忽然探向佟大的腰帶。
白熾燈照射下,是一枚銀灰色的微型追蹤器。
國內不常有,屬于東南亞的毒窩、傳銷窩的新科技,無線,電力續航久,一些掃描儀、探測儀掃上去,不會消磁,不會暴露。
邊境的一線臥底幾乎人手一個,在冀省,趙凱有,梁遲徽有,趙凱是組織發的,梁遲徽是在東南亞的黑市高價購買的。
36萬塊一枚。
缺點是不大防水,比如淋雨,墜海,馬桶沖刷,數據會清零。梁遲徽測試過,泡在魚缸里,它的信號只能支撐15到25分鐘。
東南亞的蛇頭、罪犯,已經學精了,專門在河邊、海鮮市場的水箱附近交易。萬一有警方或者仇家埋伏,又不確定追蹤器藏在身上的哪個位置,索性脫個精光,扔水里,再逃。
佟大瞳孔凸漲,驚得結巴,“這個...”
梁遲徽直奔隔壁的公共衛生間,放入水池,擰開水龍頭。
追蹤器漂浮在水面。
他眼神定格,胸膛緊繃。
矮個子拘押著佟大,也走進來,“老板,是不是露餡了?”
“嗯。”
矮個子惱了,一拳掄在佟大的后腦勺,“蠢貨!”
“我不知道...”佟大捂著,“我在南隍廟下車的,倪總留了一部手機,一串號碼,命令我上山,山路很顛簸,車翻了,我幫梁檢扶車,他趁機塞我衣服里了...”
“老三這方面是行家,手腳敏捷頭腦機靈,他在市檢不是白混的。即使是我,稍有懈怠也會中計,著了他的道。”梁遲徽看了一眼佟大,“不怪你。”
“三公子把伍子和六子打傷了,我和他打的時候,他體力不支,我撿了個便宜。他手勁兒大,挺利索的,一對一誰也不是他對手。”
“他不是體力不支,我親眼見過他訓練的強度,他是沒必要和你打。”
梁遲徽關閉水龍頭,拾起追蹤器,拋入馬桶。
嘩嘩的水浪頃刻吞噬掉。
“他想要抓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