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硬,閻王爺不敢收。”
絕頂醫術是回事,但像他傷成這樣不開顱還能活下來,絕對是醫學界奇跡。
“治愈就好。”蕭云齊眉目舒展,他可不想再參加皇侄的葬禮。
跟皇叔聊天氣氛輕松,沈寧有意往醫館扯。
蕭云齊何其聰明,順水推舟道:“既然晉王已病愈,你何時回醫館坐診?”
“隨時可以。”跟情商高的聊天就是不一樣,沈寧心情舒坦,“我等會找掌事排診。”
蕭云齊微笑,仿若梨花迎春綻放,“好。”
他略加思索,話鋒突然一轉,“可還記得當初來王府應征時,五年懷胎的那位少女?”
寄生胎太過罕見,沈寧哪能不記得。
少女情況很嚴重,腫物不斷長大已經壓迫腹腔,再拖個一年半載會更加惡化,必有性命之危。
“我記得你說過,可以開腹將寄生胎取出?”
“確實可以。”沈寧沒想到他舊事重提,估計是九轉還魂丹的緣故,讓皇叔徹底相信她的醫術。
或換以前,她可能會毫不猶豫答應,畢竟醫生的天職是救死扶傷。
可是跟蕭惟璟待久了,親眼見到權謀算計,爾虞我詐的親情,稍有不慎便萬劫不復。
少女無論穿著言談,以及從曾叔神態來看,身份地位絕不簡單。
連深得帝寵的皇叔,都遭人惦記欲毀救命藥材。何況她名聲早就爛大街,只要出事誰能保得住她。
“皇叔,開刀取胎有風險,何況腹腔器臟太過復雜,我肉眼凡胎無法事先觀察,稍有不慎會有性命之危。”
皇叔對她有救命之恩,沈寧沒隱瞞顧慮,“況且那位姑娘身份尊貴,想必她的親人無法接受任何風險,到時只怕我救人不成,反而搭上自己性命。”
蕭云齊若有所思,“救我也有風險,你為何沒猶豫?”
“皇叔不同。”以后要在京城混,沈寧不會錯過抱大腿的機會,“除了萬金報酬,皇叔更是心善明理,同時設身處地為我著想,哪怕失敗亦不會事后清算。
我心無負擔,這才放手一搏。”
“說是不計成敗,可真要煉藥失敗,你亦難逃一死。”
沈寧當然清楚,雖然他給了保命書,但堂堂平南王食藥至死。就算他放自己一條生路,朝廷跟皇室也會追究的。
但當時她沒有更好的選擇,何況富貴險中求。
“我深信皇叔。”沈寧笑容嫣然,“何況皇叔人美心善,哪怕真讓我死,我也是會冒險相救的。”
人美?蕭云齊失笑,“我真的美?”這詞并不適合男人。
沈寧神情篤定,“美如謫仙,不食人間煙火。”
蕭云齊失笑,“跟晉王比呢?”
“自是天上地下。”蕭惟璟不在,沈寧壓根不怕,“皇叔好比天上皎月,神圣而不可褻瀆;晉王牛高馬大行為粗糙,兇悍如黑面閻羅。”
而且厚顏無恥,簡直不要臉,呸!
“生在人間,豈能不食煙火。”蕭云齊被她豐富的表情逗樂,打趣道:“我倒是羨慕皇侄,擁有強壯的體魄,沙場點兵金戈鐵馬,可以恣意縱橫。”
“皇叔不必羨慕。”沈寧狂拍馬屁,“你自幼生病患上心疾,加上喘鳴嚴重,日積月累被藥物壞了身體。不過我已經在調理你的底子,相信假以時日會有長足改善,會有游歷天下,縱馬馳騁的那天。”
這可不是開玩笑,她查過皇叔的遭遇,身體是被捂壞的。
自幼天資聰穎深得先帝偏愛。要不是落水染上心疾,帝位極有可能就是他的,哪會有后來的腥風血雨。
只可惜,得帝王寵既是幸,更是他的不幸。
在無力自保時太過顯山露水,自然是槍打出頭鳥。
為了治他的病,遍請天下名醫。殊不知是藥三分毒,蕭云齊徹底成為藥罐子,身體反而越治越差。
除了九轉還魂丹,沈寧把能停的藥全停了,通過外治或膳食調理他的基底,等拔除陳年藥毒自然會有新氣象。
現在變化還不明顯,但蕭云齊有所察覺,“阿寧,謝謝。”
聲音溫柔,低沉悅耳,讓人如沐春風。
“若是能早點遇上你,那就好了。”
沈寧笑容燦爛,“現在也不遲,皇叔的新人生也不過剛剛開始。”
蕭云齊莞爾,她說話總帶著股力量。
聊侃得差不多,沈寧起身告辭。
蕭云齊舊事重提,“如果非要開腹取胎,你有多少把握?”
手術不難,沈寧有八成把握,但病人外在因素多,“六成左右。”
“病人愿自擔風險,你愿意出手相救嗎?”
沈寧反問,“她真能一力承擔?”
“此事我來想辦法。”
話說到這份上,沈寧不便拒絕,“有勞皇叔了。”
他向來不愛強人所難,能為少女兩度開口,可見是極為重要之人。
找掌事約好排診,沈寧逛街散心,藏了些值錢東西在別院,等回到陶然院已快掌燈時分。
晚膳是龐杏秀做的,這姑娘有些廚藝天分,慢慢被沈寧帶出來了。
豐盛菜肴上桌,蕭狗千呼萬喚不出來。
切,她沒追究的今天,他倒是擺上譜了?
十一神情擔憂,“王爺中午沒用膳,剛才也沒應答。”
不吃拉倒,餓死活該。
沈寧餓死了,坐著大快朵頤,誰知蕭惟璟余威瘆人,十一等人站著不敢動。
怎麼著?他要不出來,別人都得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