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進殿,歌舞管弦響起,男寵們傾巢出動,千姿百態晃花眼。
長公主坐在殿上,神情享受無比。
沈寧微微皺眉,但沒說什麼。
見她來了,長公主沒讓男寵們退下,反而讓沈寧坐過來,“柳娘子,你的醫術不錯,本宮身體好了很多。你瞧瞧他們個個天姿國色,看中了直接開口,本宮可以賞你幾個。”
不是她眼刁,論美色皇叔甩他們十條街,論行走的性張力,蕭惟璟敢說第二,沒人敢排第一。
對于這群雌雄難辯的生物,沈寧提不起半絲興趣,何況他們還是帶臟病的。
“謝長公主割愛。”沈寧波瀾不驚,“民婦早過了悸動的年紀,如今只追求心靈的契合,對皮囊肉體不感興趣。”
看得出來,長公主有心事,強顏歡笑下的自暴自棄。
“心靈契合?”長公主笑,揮袖讓男寵們退下。
沈寧給她復診,病情在持續好轉,看來一切皆是表象,長公主并沒有沉迷酒色。
“晉王妃。”
沈寧手一怔,抬頭望向她,“長公主?”難不成穿幫了。
長公主語出驚人,“晉王妃好本事,竟然將本宮耍得團團轉。”
沈寧錯愕,“長公主何出此言?”
長公主突然出手,拂向沈寧的臉。
沈寧抬手去擋,誰知她居然會武功,而且修為不低。
長公主殺過人,招招都下死手,直取沈寧要害之處。
沈寧惱火,不還手都不行。
她敢下死手,但沈寧可不敢,而且事發突然一時落了下風。
等她扭轉局面時,長公主突然停下,指甲摳掉她臉上的斑點,“沒想到,晉王妃身手這麼好。”
沈寧自認化妝無可挑剔,到底哪露餡了?
“平南王素來對女人不感興趣,卻讓我進宮慰問太后,其實醉翁之意不在酒。”
長公主跟平南王并非親姐弟。但感情極為深厚,何況坊間曾謠傳過蕭云齊跟沈寧的流言,加上她在皇宮大展醫術,尤其替滇王妃剖腹取子,想讓人不生疑都難。
“放心,我不會跟外人揭穿你的。”
不穿都穿了,沈寧只得認栽,反正改頭換面行醫又不犯法,“不知長公主意欲何為?”
“本宮昨天過府探望滇王妃,她的傷口已經拆線。”
真是稀罕,原來把肚子剖開再縫合,真的不會死人。
沈寧也不傻,“長公主可是為郡主的疑難雜癥發愁?”
不打無準備的仗,經過沈寧暗中調查,身懷寄生胎的少女便是敏云郡主。
蕭云齊應該委婉提過,而她剛好在替李珍珠剖腹產,想讓長公主不聯想都難。
果然,太聰明的女人不好應付。
長公主起初是拒絕的,但李珍珠是活活的例子。
敏云是她唯一的女兒,早已到出嫁的年華,誰知不但被怪病拖了大好年華,甚至還成為全京城的恥笑,說她隨了母親的放蕩不羈,未婚懷孕數年不生。
若非有她護著,敏云早就尋了短見。
如今她的病危性命,想護也護不住了。
敏云不僅是她的親骨肉,更是她與那個男人唯一的紐帶。
若沒有女兒,她跟他就真的斷了。
“你可有把握治好敏云?”
“長公主,開刀是有風險的,我無法給你絕對的保證。”
知道她喜怒無常,沈寧并不想接燙手山芋,“雖說醫者救死扶傷,但現實有很多無法預料的風險,我得保證自己的性命安全,才能救治更多的病。
滇王妃難產時你也在場,我是得到滇王生死自負的承諾才開刀的。更何況敏云郡主寄生胎不斷長大壓迫腹腔,比剖腹產兇險數倍。”
“我雖偽裝身份出來行醫,但到底是晉王妃。”她拒絕得有條不紊,“若是開刀失敗,長公主痛失愛女勢必追究。但相信晉王亦會護著我,兩家本是血親又必成仇呢?倒不如長公主另請高明。”
敢這麼拒絕的,她還是頭一個。
長公主承認,若她不是晉王妃,以及有平南王護著,必會拿刀架在脖子上逼迫。
敏云若是有半分危險,沈寧必須得陪葬。
沒想到,這倒成了沈寧拿喬的本錢。
“若本宮非要你執刀,可有多少把握?”
“除了外在風險,執刀者的心境同樣重要。一旦心有旁騖容易走神,容易造成大禍。”
“你威脅本宮?”
“實話實說而已,長公主若不信,盡可以問其他醫者。”
長公主一意孤行,“有多少把握?”
知道她難纏,沈寧故意往低里報,“五六成。”
“本宮會慎重考慮,但也希望你能降低風險,敏云她還是個孩子。”
沈寧心想,誰還不是個寶寶,敏云郡主比她大幾歲呢。
畢竟是長公主,面子還是要給的,沈寧復診后離開。
她前腳離開,后院進來位少女,神情蒼白憔悴,“母親。”
“敏云。”看到她隆起的腹部,長公主心情復雜,招手讓她過來坐,“你皇叔這幾年一直在替你尋找醫術高明的神醫,現在他終于找到了。但是需要開刀將腫物取出來,你愿意嗎?”
敏云擔憂,“母親,開刀會死嗎?”
“不會,滇王妃難產剖腹取子,現在照樣活得好好的。”
長公主撫摸著女兒的臉,若不是攤上這怪病,敏兒早就已經出嫁,又豈會被潑臟水成為他人茶余飯后的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