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使團頂著棺材臉,倒是蹲噠身著草原生猛服裝,卻頂著張養成的五官,臉上洋溢著笑窩。
他的眼神從沈寧身上掠過,笑意絲毫不減,眼神卻極為陌生。
嗯,他這個反應還挺讓人滿意的。
倒是旁邊的副使突然站出來起,神情震驚而激動,“達雅公主!”
副使五十多歲,顯得滿臉滄桑,看到沈寧跟活見鬼似的,眼珠子差點蹦出來。
沈寧充耳不聞,款步走向蕭惟璟,眼神卻暗中瞟向沈懷仁。
果不其然,他在聽到達雅公主時,身體僵了下。
副使納木走出席位,攔住沈寧的去路,“達雅公主。”
沈寧被粗莽的漢子嚇一跳,下意識往蕭惟璟身后躲,“王爺。”
晉王妃美艷無雙,出現自帶光環吸人目光。如今被蒙國使者攔住去路,殿內所有目光都掃過來。
達雅公主是誰?晉王妃可是沈相的親生女兒。
“皇上駕到。”
眾人歸位,連忙向皇帝行禮。
平身后,各自在席位坐下。
沈寧握住蕭惟璟的手,指尖輕輕勾他的掌心,他倒是會玩哈。
按照禮儀,各使臣覲見。
各邦交使臣逐一出列行禮。
沈寧第一次出席外交晚宴,聽著鴻臚寺官員翻譯各邦交國語言,雙方表達國家層面的問候,感覺挺有意思的。
蒙國排在最后,無論蹲噠還是納木都無比熟悉的閔朝語,直接表達來自金帳王庭的熱情問候。
老皇帝心情不錯,頷首說著場面話。
禮儀流程完成后,蹲噠跟納木本該回席位,誰知納木卻突然開口,“陛下,我代表王庭有個不情之請。”
老皇帝略有思索,半晌才道:“請講。”
“我朝達雅公主失蹤二十年,皇帝思妹心切派人在東洲大陸尋找二十年無果,今天得見晉王妃驚為天人,竟與達雅公主長相如出一轍,實在令人驚訝。
世間豈有如此相似之人,斗膽敢問晉王妃生母是何人?”
老皇帝神情驚訝,“晉王妃,你與令堂是否相似?”
嘖嘖嘖,他這是要搞事啊!
哪怕貴為皇帝,可沈懷仁是丞相,宮中一年到頭要舉行多少宴會,他怎麼可能沒見過沈夫人。
晉王在民間呼聲很高,一旦百姓得知沈寧身上流著蒙國皇室血統。無論從情感還是邊境摩擦,他們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朝臣更會忌憚,晉王出身本就上不得臺面,晉王妃還流著蒙國皇族血統,生的孩子更是血脈不純。
非我族類,其心必誅。
狗皇帝果然夠狠,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連親兒子都恨不得得而誅之。
沈寧起身回禮,“回父皇,我雖然是母親十月懷胎所生,卻并無相似之處。”
“這不可能。”納木有些激情,連忙命令拿來達雅公主的畫像,當著百官的面展現草原四千年美女的真容。
眾官員觀摩,不敢說一模一樣,簡直就是同一個人。
老皇帝震驚之余,撫須斟酌道:“晉王妃,朕還記得你當初說的遺傳骨相學,不知沒有血緣關系的人,是否真有長得如出一轍的可能?”
沈寧如實回答,“世間之大,無奇不有,確實有些沒有親緣關系的人,也會長得極為相似,但最多不過七八成相似。
同一棵樹長的葉子,哪怕形狀再相似,卻不可能找出一模一樣的,更別說沒有血緣關系的。”
老皇帝反問,“所以,你為何跟蒙國達雅公主長得這般相似?”
沈寧不亢不卑,臉上染了幾分委屈,“父皇,我為什麼跟達雅公主長得像,這話應該問父親大人才對。畢竟子女的相貌是父母給的,兒臣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此話一出,眾人的目光紛紛望向沈懷仁。
納木難掩激動情緒,“沈相,剛晉王妃說了,沒有血緣關系者哪怕再相似,絕不可能長得一模一樣。難不成是你誘騙了我朝公主,將公主金屋藏嬌?”
“放肆!”沈寧怒喝道:“納木使者慎言,我父親跟母家伉儷情深。即使納妾也是光明正大養在后院,豈容你們這般侮辱!”
“晉王妃,話可是你自己說的,我何時侮辱令尊大人了?”
蒙國使者說話有辱斯文,但似乎也沒大毛病,于是目光再次投到沈懷仁身上。
沈懷仁臉色極難看,稍作沉默起身出列,跪下請罪道:“皇上,臣有罪。”
老皇帝裝模作樣,“愛卿何罪之有?”
“當年,掘荊懷了雙胞胎,這本該是天大的好事。不料難產死掉其中一個胎兒,剛巧府邸下人兩天前從外面撿到一個嬰孩抱回來養,我怕夫人傷悲過度。于是將那個孩子抱過來養在膝下。
當年的那個孩子,就是息女沈寧。
阿寧可愛,我打心底將她當成親閨女。
這事已經二十年,微臣從未對任何人提及,連夫人也不知曉此事。”
“沈相糊涂。”禮部尚書跳出來,嚴厲指責道:“身為朝廷官員,你不知嬰孩來歷便草率收養,不知悔改便罷了,事后更請求皇上賜婚給晉王,到底是何居心?”
“十幾年的養育,臣視阿寧為親生骨肉。
若非今日使者提出,臣早就忘了還有這回事。”
事到如今,沈寧不惜自曝短處,沈懷仁狡辯都沒用,“此事是臣疏忽,還請皇上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