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倩醉成這個樣子,讓他們誰來接都不合適。
“不好讓她家里人來接,給她開個房吧。”我說。
“開什麼房啊,反正我家里就我一個人,帶我家去吧。”黎落爽快地說。
商量好了,我和黎落一人扶著一只手臂,幾乎是連拉帶拖地把她帶出酒吧。
一路上她不停嚷嚷,路過的人都詫異地看了過來。
幸好我和黎落不是男人,要是男人的話,人家鐵定以為我們調戲良家婦女呢。
把于倩丟在黎落家的沙發上,她就睡死了過去。
而我和黎落兩個人累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薛度云的電話打來,黎落說讓我今晚別回去了,我想著于倩在這里,黎落一個人也很麻煩,就跟薛度云把情況說了下來,說今天晚上就在黎落這里睡了。
半夜里,我和黎落聽見客廳里傳來一聲脆響,幾乎同時翻身爬了起來。
一打開客廳的燈,我看到于倩斜在沙發上,手垂下來,而地上一個玻璃杯已經碎了。
我們走過去,于倩看到我們很抱歉的說,“不好意思,剛才想喝水,結果不小心把水杯給打破了。”
黎落叉著腰,無所謂地笑了笑。
“杯子打壞事小,人沒事就好。”
我給于倩倒了一杯水,她起來的時候有點兒吃力,我扶了一把她才坐起來。
一杯水一口喝光,遞給我的時候她說了一聲謝謝。
她原本扎起來的頭發已經散了,有些凌亂,手不停地敲著頭,說頭痛。
黎落說,“醉成那個樣子,不頭痛才怪。”
“這里是哪里?”于倩問。
黎落說,“這是我家。”
于倩歉意地說,“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
黎落干笑了兩聲,“倒是沒有,難受的是你自己。”
于倩把手插進頭發里,只是苦笑。
我和黎落坐在她兩邊。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來,開口時聲音很苦。
“我從來都是一個自尊自愛的人,我有自己的理想和目標,在別人都喜歡逛夜場,泡酒吧的時候,我在學習,在別人玩游戲,整天泡劇的時候,我在學習。在別人談戀愛的時候,我在學習。我一直都是優等生,乖乖女,從來都沒有這麼放縱過。”
我和黎落誰也沒有說話,靜靜地聽著她說。
“在該談戀愛的年紀,我沒有喜歡過誰,許亞非是我第一個喜歡的男人。他有什麼值得我喜歡的呢?他是很優秀,可是像他這麼優秀的男人也有很多,我就是喜歡他了,沒有任何道理。”
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是沒什麼道理,喜歡就是喜歡了,要說為什麼喜歡,好像又說不出來。
“我說過,我喜歡他跟他沒關系,我沒想他回應我,我一向自恃清高,真的不會為了愛情去搖尾乞憐。我只是,干凈的身子不想便宜了那只老狐貍。”
說完于倩將頭埋在腿上,頭發垂下,把她的臉都遮住了。
“什麼老狐貍?”黎落問。
可我隱約明白。
“是張院長?”我問。
過了一會兒,于倩重新抬起頭來,把垂下的頭發順到耳后,眼睛紅紅的,滿眼都是悲愴。
“他拿薛離的事來逼我,我能怎麼辦?在我媽的心里,我當然沒有薛離重要。我雖然心里不服我媽偏心,可薛離是我弟弟,我當然也希望他能早點出來。我媽說得很對,如果能讓薛離出來,我那層膜又算什麼?是啊,算什麼?又不會死人?”
黎落哼了一聲,“他想潛規則啊,告他去。”
于倩悲涼地笑了笑。
“告當然不能告,我已經決定順從了,我只是想把第一次給我喜歡的人。許亞非那天說,沒有在對的時間抓住,就只能在錯的時間遺憾。可是,什麼是對的時間呢?對我來說,現在就是對的時間,我也想在對的時間抓住,是命運讓我抓不住。”
每一個人,漂亮還是丑陋,有錢還是沒錢,有能力還是沒能力,都不會活得那麼一帆風順,都一樣會有痛苦,有掙扎,有身不由已,也有逼不得已。
“有了。”黎落突然一打響指。
“什麼有了?”我詫異地看著她。
黎落的眼睛里閃著狡黠的光芒。
“我有辦法搞定那只淫蟲了。”
天亮以后,于倩去公司,黎落去跆拳道館,薛度云一早就打電話給我了,要陪我去練車。
我練完車,薛度云去公司,我自己回家。
等到傍晚的時候,我又打車來到了碧海藍天。
黎落已經到了,只是卓凡不知道去哪兒了,打電話也打不通。
我和黎落坐在吧臺上,一人手里握著一杯酒,眼睛不時瞟著酒吧入口。
其實我還挺緊張的,到現在我都還對黎落說的辦法持懷疑態度。
酒吧里的人越來越多,黎落突然拿手肘拐了拐我。
我看向門口,已經換下工作裝的于倩正走進來,而跟在她身后進來的人正是那個姓張的。
他穿著便裝,大腹便便,走著路手就想往于倩肩上搭。
于倩看了我們一眼,又不動聲色地移開眼,帶著姓張的走進一間包房里。
過了大概有十分鐘的時候,黎落讓調酒師給準備了兩杯酒,她飛快地朝其中一杯里倒了一包藥粉,晃蕩兩下,然后用托盤端著這兩杯酒朝著那個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