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躺在床上,很清醒地睜著眼睛,看著我笑。
“你笑什麼?”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他露在被子外面的一只手輕敲著床板,表情愜意。
“你打算什麼時候執行一個香吻的答謝?”
我怔了一下,想來想去,我挺沒良心地小聲說,“我又沒讓你救我。”
他像是完全料到我會是這個態度,苦笑道,“我為了救你流了那麼多的血,以后能不能正常走路都難說,你這麼說話良心不會痛嗎?”
他還是玩笑的語氣。
我起身說,“我去看看王叔的粥熬好了沒有。”
一打開門,我卻愣住。
站在門口正抬手準備推門的竟然是薛度云。
他嚴肅著一張臉,視線越過我看向屋內躺在床上的江楓,然后抬腳跨了進來。
江楓看著他,卻似乎對他的出現并不感到意外。
薛度云剛進來,緊接著一群人也沖了進來,是江楓的那幫子兄弟。
“楓哥,你怎麼了?”
“楓哥,你腿受傷了?嚴重不?”
最后進來的是薛離,他看到我,原本挺快的步子一下子緩了下來,眼神躲閃,看起來挺心虛的。
我兩步走到他面前,揚手便甩了他一個清脆的耳光。
“你?”
薛離不可思議地瞪著我,一只手抬起來想還手,被薛度云當先捏住了手腕。
我用充滿恨意的目光地瞪著他,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是憤怒。
“蹲過班房的人,當爸的人了,還是這麼胡作非為?看來你在里面一點兒也沒得到教訓,早知道就不用那麼費盡心機地撈你出來。”
薛離緊緊繃著臉,下巴動了動,看起來他挺不爽我。不過他應該自知理虧,最后還是沒說什麼。
在廚房里熬粥的王叔大概是看到突然來了一群人,便匆匆忙忙跑過來,看出都是我們認識的人,他有些驚喜地說,“能上山就能下山,這小兄弟腿傷的不輕,趕緊想辦法把他送到醫院去吧。”
就這樣,王叔熬的粥我們沒能吃上一口。
江峰的那幫兄弟把他背起就下山,薛度云也牽起我的手。
“我們回家。”
這是自他出現以后,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我想他心里一定有很多疑問,我要我該怎麼跟他解釋,他才會相信?
下了一夜的雪和冰雹,下山的路果然很滑,我沒走多遠就滑了好幾下,還好薛度云一直穩穩地牽著我,讓我不至于摔倒。
他突然松開我的手,蹲在我身前。
“上來,我背你。”
盯著他挺闊的背,我猶豫了一下,爬了上去。
薛離跟江楓他們走在前面,好像他跟他們才是親兄弟。
他們輪流背著江楓,薛度云背著我,所以速度都不快。
走到半山腰,我已經醞釀了半天,小聲說,“我跟江楓沒什麼。”
我知道,這是最沒用的解釋。
薛度云卻是嗯了一聲,我不知道這一個嗯字是什麼意思,是相信的意思還是只是敷衍的應答?
“沈瑜,當有一天你發現我其實沒你想的那麼好,你會不會離開我?”
他已經背著我走了很遠,可他的聲音卻依舊很沉穩。
可我覺得他這話問的很奇怪,像是在暗示我他有不好的一面。
“哪方面的不好?人無完人,沒有人從頭到腳都是好的。”我說。
他沒再說話,背著我一路走到山腳。他放下我時,我看見他的褲腿打濕了一半。
山腳停著好幾輛的車,除了其中一輛邁巴赫,其他的全是江楓那幾個兄弟的車。
江楓被扶著上車時,回頭看了我一眼,他那個似笑非笑的眼神好像在繼續提醒我那一個香吻的答謝。
我很快移開眼,坐進了薛度云的車里。
他們送江楓去醫院,薛度云帶我回家。
我剛一進家門,換好鞋子,身后伸來一雙手臂輕輕將我抱住。
薛度云親吻我的耳根,特別溫柔。
我靠在他的懷里,漸漸沒了力氣。
他突然一把攔腰抱起我大步往里走,將我放在沙發上,然后壓上來吻我。
這親熱來得突兀,他一句話不說只是吻我。我想他還是在意昨晚的事的。可是他的吻并不粗暴,反而很溫柔,比平時更溫柔。
除了吻我,他沒有別的小動作,吻得認認真真,十分專注。
吻了很久之后,他才終于松開了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眼神里沒有責怪,沒有質疑,只是有一絲絲的疲倦。
“是薛離,他拿走了我的手機,還把我帶到了那個山上。”我說。
“我知道。”
“我不知道江楓為什麼會在那里,我跟他沒什麼。”
“我信。”
我愣了愣,有些詫異的看著他。
他倒在我身邊,與我緊挨著在沙發上躺下。
他的頭靠在我的肩膀上,他的每一下呼吸都灑進我的脖子里,癢癢的。
他一遍遍用手指摸著我的臉,過了好久,他沉緩的聲音在我耳側響起。
“昨天打你手機一直打不通,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過了,我差點報警,是薛離那小子最后扛不住來主動交代的。找你一夜不算什麼。
我現在很怕你,怕你一個不好就走掉,怕有一天我再也找不回來。”
我的心好像突然裂開了一樣地痛。
我朝他的懷里蹭了蹭,伸手抱住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