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的那個大兒子是個能干的小伙子,自己拼出了一片天地,成熟穩重,人品似乎也不錯。我不能說沈瑜跟他就不會幸福,但我總覺得老天爺的安排太過諷刺。
可木已成舟,我還能說什麼呢?唯有抱著美好的祝愿吧,希望薛家人能對她好些,把所有對她的虧欠都用愛來償還吧。也希望當初的真相成為被時光掩埋的永久秘密。”
……
夏天的正午,我頭頂烈日,跪在我爸的墓前。
那本日記,那個真相也放在墓前。
我想我爸這些年來一定在怪我,怪我活得渾渾噩噩,一直都沒有去查明真相。怪我竟然嫁給了仇人的兒子,還為其生兒育女。
“爸,我錯了!”
我的眼睛澀澀的,可是眼淚已流不出來,像是被曬干了,嘴唇里干得好似連唾液都沒有。
我自罰般地一直跪著,漸漸地四肢無力,頭暈眼花。
失去意識的那一刻,我甚至有一種解脫感。
就這樣不再醒來也很好,我可以去找爸爸媽媽。
我做了個亂七八糟的夢,夢見了于老師,也夢見了爸爸媽媽,還有薛度云和念風念音。他們在我的腦海里如放幻燈片一樣,來來去去。
像是經歷了漫長的煎熬,我才終于迷糊醒轉。
頭很沉重,像是整顆腦袋都被灌了沿似的。睜眼首先見到的是掛起的吊瓶。
可這不是醫院,而是在家里,我是躺在自己的床上。
聽見翻動書頁的聲音,我轉過頭,只見薛度云正坐在小沙發上翻看那本日記。
第216章 嫁給你是我最大的愚蠢
他的側影籠罩在淡淡的光暈里,像是隔著一層茶色的玻璃,看起來朦朧而遙遠。
我的手下意識抓緊了被子,心里的疼痛感也慢慢地蘇醒了過來,并疼得越來越烈。
薛度云抬起頭,發現我醒了。于是放下手中的日記本,起身朝我走來,在床邊坐了下來。
我一瞬不瞬地望著他,一股濕熱迅速地升騰進我的眼眶里。
這是我愛得的人,我愛他愛得無法自拔。可這一刻我多麼希望這兩年與他發生的一切只是一場夢。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坐起來,望進他的眼睛里。
他并不閃躲,很坦然地望著我。
“是。”
我疼痛的心口在顫抖。
“那你為什麼要娶我?”
薛度云望著我,目光里隱有幾分無奈。他還沒回答我,可我的心已跌至谷底。
“薛度云,我發現嫁給你是我最大的愚蠢!”
我的情緒很激動,以至于出口的話都在發抖。
薛度云抱住我,無論我怎麼掙扎他都不松開。
“沈瑜,我知道你現在很激動,什麼都聽不進去,現在別說這些行嗎?你中暑了,等你身體好了,冷靜下來,我們再談。”
我在他的懷里哭得亂七八糟。
“薛度云,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真的希望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你。”
他的身體一僵,緩緩松開我,看我的眼神有些受傷,更多的是無奈。
“沈瑜,你現在在氣頭上,沒有理智,說的什麼話我都不會當真的,你好好休息吧。”
薛度云離開了房間,我躺回床上,目光空洞地望著天花板,眼淚順著眼角一顆顆滑落了下來。
我似乎有許久都沒有這麼脆弱過了。
自從有了瑜莊,我也算是走上了人生巔峰,不再被輕視瞧不起,受到很多人的尊敬和討好。
我沒有驕傲,但心態必然會有一些改變,我的位置和身份需要我必須要有一定的抗壓能力,不允許我再脆弱下去。
可是突如其來的殘忍真相一瞬間就讓我崩潰了,我承認,這樣的真相我承受不起。
我知道,人在過于情緒激動的時候,做出的決定都是不理智的,所以我在盡量讓自己冷靜。可是我發現我根本無法冷靜,知道真相以后,我心中已被恨意填滿,那種迫不及待想報仇的心理讓我根本就沒有理智。
許亞非雖然已經不在醫院上班了,但他也會每天來看我,給我換藥,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勸我好好休息。他應該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了,明白這個時候說什麼我也聽不進去。
兩天沒有下床,時而聽見孩子的哭聲,我也無動于衷。
這兩天我總是想起小時候,想起爸爸媽媽,我許久都沒有這麼強烈地想念過他們了。身為女兒我是無能的,竟然這麼多年都不知道那場意外并非意外,我爸他死是很冤。想起這些,那種愧疚感就幾乎要將我吞噬。
薛度云這兩天也哪兒也沒去,每頓都親自把飯菜端上來,他又原封不動地把冷掉的端下去。
看那些菜色,我知道,是他親手做的,全都是我愛吃的東西。
可傷心,痛恨,愧疚填滿了我的匈口,我根本感受不到餓。
第二天的晚上,晚飯端上來,我仍然半口未動。
薛度云沒急著端走,而是在床邊坐了下來。
“沈瑜,所以你現在是把我當你的仇人,是嗎?”他突然問。
我心痛且茫然地望向他。
有嗎?有的吧!否則我怎麼會一想起與他的經歷就痛苦呢?
薛度云慘淡地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