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離緩緩抬起手,拿起那本日記,兩滴淚水滴下來,落在了日記本上。
“爸!”他哽咽了。
我準備扶著薛度云離開,好不容易把他扶起來,將他的手臂架在我的脖子上。
走了幾步,我又停下,回頭對坐在餐桌前的薛離說,“你不是什麼都沒有,只是你把她們都忘了。”
他的身子僵了一下,回過頭來看著我,一臉的茫然。
我扶著薛度云,一步步走出了薛家。
雨已經小了,地面因剛才的那場大雨積水一片。
我把薛度云扶進車里,叫來代駕,把車開回了家。
我扶他進屋,張姐和羅姐瞧見都趕緊過來幫著扶,一路把薛度云扶上了樓,放在了床上。
等我上去時,他似是已經睡了。
喝了那麼多酒,這會兒應該是真的酒勁兒上了頭,扛不過去了。
我去打來水,用毛巾給他擦手擦臉,讓他可以睡得舒服一些。
做好這一切,我去看了看兩個孩子。
張姐和羅姐正在逗兩個孩子玩。如今他們已經可以扶著墻走上幾步了。張姐說,應該是快要可以走路了。
孩子們玩得很開心,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
如今越發可以看得出來,兩個孩子有薛度云的影子,五官乖俏,惹人喜歡。
我坐在一邊,望著他們玩耍,心緒難寧。
壞人繩之以法,可我并不輕松,似是陷入了另一個難題。
如今我和薛度云已經是一個完整的家了,可我們彼此都造就了對方的痛苦,真的還能和從前一樣嗎?
回到房間里,我隔著一定的距離在薛度云身邊躺下。
可我睡不著,怎樣是對,怎樣是錯?是非黑白,我似乎已經沒有了判斷力。
或許沒有什麼對錯可言,我想要求的是良心上的安穩。
睡到半夜,聽見他迷迷糊糊喊要喝水,我下樓去給他倒了一杯水上來。
他把水喝了,人也清醒了一些,睜著眼睛,不再睡覺。
我準備起身時,他拉住了我,將我抱在懷里。
“老婆,別怪我,我不能選擇父母,對我公平點。”
他身上流著薛伯榮的血是一個不爭的事實,可他今天這番大義滅親,我感動的同時,也完全能感受到他的痛苦。我心里就像有無數只手在朝著不同的方向拉扯,我不知道此時是個什麼情緒,應該是各種情緒復雜交織的。
我離開他懷里,平和地說,“你先睡吧。”
他松開手,望著天花板,無比清醒。
之后的幾天,我們都各自在自己的公司里忙碌著。
人一旦忙起來,就沒有多余的心思再去想其他了。
某天,上班途中,我無意識地望著窗外,卻突然目光一滯。
我好像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看到那個人影朝著路邊的一家玩具店走進去,我讓那冬把車停下,
我沒下車,而是坐在車里等待。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那人出來了,手里提著很多的玩具。
他似乎沒有打車的意思,只是沿著街邊一直走。我下了車,讓那冬先離開。
我跟在他的后面,大概十來米的距離,一直跟著他。
第220章 審判
大概走了半個小時,已經漸漸離開了熱鬧的市區,他最后走進了一家福利院。
我來到福利院的門口,看到一群孩子歡笑地圍著他。他將手里的玩具一一分發給了他們,那些孩子拿到玩具特別高興,圍著他又唱又跳,齊聲喊「謝謝爺爺」
。
我走進去,在他的背后喊了一聲。
“黎叔叔。”
那個背影一僵,緩緩地轉過頭來,看到我時,露出一個復雜而滄桑的微笑來。
仔細回想,我大概有將近兩年沒見過他了。不過是短短的兩年時間,他卻似乎蒼老了許多,臉上的皺紋深了,頭上的白發也多了。穿著樸素,行走時步履蹣跚,完全再沒有了公司老總的派頭。此刻他在我眼中,就是一個普通的孤寡老人。
福利院的院子里周圍有一些綠化,安置著供人休息的長條椅子。
我和黎爸在一條椅子上坐了下來。
“黎叔叔,您知道落落在哪里嗎?”
提到黎落,黎爸的臉上難掩一絲悲傷的神色,他望著不遠處那群玩耍的孩子,輕輕搖了搖頭。
“她沒跟我聯系,我不知道她在哪里,也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
我跟黎落那麼多年的好朋友,我多少了解她的性格,更了解她與她爸的愛恨糾葛。這一次趙雷出事,可以說是黎爸間接造成的,黎落心里是有些怨恨的。但當初趙雷說由他來解決他的難題的時候,我想黎落或許心中有幾分猜測,知道他做著什麼不正當的交易。但她沒有阻止,興許抱著幾分僥幸。
如今,她沒有與黎爸聯系,或許是存著恨意,又或許是她不想讓黎爸知道她如今的窘迫。
一個竹蜻蜓飛到了黎爸的面前,黎爸彎腰撿了起來,一個小女孩跑過來,從黎爸的手里接過那只竹蜻蜓。
“謝謝爺爺!”
黎爸慈愛地摸摸她的頭,笑著說,“不用謝,去玩吧。”
看著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走遠,黎爸說,“落落小的時候,也扎兩個小辮子,跑起來辮子一搖一晃,特別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