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國公又指了指右邊年紀長一些的男子,比起辛茂討人喜歡的相貌,這位可以說非常普通,是那種扔到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出來的普通,但老國公的語氣卻明顯更加重視。
“這位先生名叫寧岫,是我早年間偶然救下的小友,寧先生曾行遍大江南北,對京都之外各個州府的山川地貌、人情風物、方言美食都了如指掌,日后,總有幫得到你的地方。”
寧岫也走上前向二人揖了一禮。
夏書顏在聽見老國公介紹的時候眼睛就亮了,自家外祖父不愧是國公府的掌權人,連自已未來的規劃都已經猜到了。
寧岫這樣的人正是她以后向外州府拓展業務所必須的,平時重金難尋的人才,如今竟然從天而降,夏書顏怎麼能不興奮。
“寧先生好,先生既然喜歡行萬里路,我必然也不會把您困在京都這方寸之地,先生放心,天下之大,日后自然有您施展拳腳的機會。”
寧岫和老國公對視了一眼,笑著對夏書顏說:
“老國公對屬下有救命之恩,莫說留在京都做事,便是余生都在府中寸步不離也難報大恩。
現在國公爺讓我跟著小姐,說您志存高遠,必然不會局限于此,不想我竟然有這樣的福氣。
小姐放心,日后寧某愿效犬馬,萬死不辭。”
離開外祖父的書房,夏書顏還是去見了外祖母和舅母們。
女眷們的聚會就親熱許多,以前自已的母親就是家里的小妹妹,與這幾位舅母關系都不錯,如今自已要出嫁,長輩們少不得要添些體已,再囑咐幾句。
這一趟尚榮國公府之行,夏書顏得了不少好處,尤其是外祖父給的兩位人才,真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夏書顏在皇后身邊長大,以往京都中的官家女眷進宮請安,都是她負責接待年紀相仿的小姐妹們,久而久之,也有了一些關系不錯的手帕交。
每年的四月初京都都會舉辦賞花會,也是給尚未婚配的少爺小姐們一個彼此了解的機會,若是看對了眼,門戶又相當,很多長輩也是樂見其成的。
夏書顏的大婚定在五月,她本不欲再參加今年的活動了,但是無奈來邀她的小姐妹太多了。
大家都說這是她作為未婚女兒家最后一次參加賞花會了,無論如何也不該錯過。
就連祖母和父親也勸她出來走走,婚事繁雜,時間久了難免影響心情,就當出來散散心也好。
夏書顏拗不過大家,只好答應了出席。
賞花會上有一個重要的環節叫結花緣,便是在一片繁盛的桃花林中,未婚的姑娘們將自已的香囊用力拋上高枝,相傳香囊掛得越高,未來的姻緣便會越好。
至于本來就有情誼的男女,姑娘就會把香囊拋得不那麼高,方便自已的心上人拿到。
如果誰家的男子摘到了姑娘的香囊,去向姑娘表達情意又沒有被拒絕,那便是得到了花神祝福的姻緣,就可以讓家里人準備提親了。
作為現代人的夏書顏怎麼可能相信這些,不過是給年輕男女許愿和表白增加些趣味罷了,所以她從來也不準備香囊。
不過今年她的小姐妹們顯然不打算放過她,嘰嘰喳喳地把一個香囊塞到她手上。
“不行不行,今年你無論如何都要拋個香囊,你的婚事最要靠花神保佑了!”
“就是,阿顏姐姐,鎮北侯府的公子年長你八歲,又……嗯,又那什麼,你可得求花神娘娘好好保佑。”
夏書顏覺得好笑,人家沒有說出口的,必然是指肖云馳克妻的傳聞了。
也罷,大家也是好意,拋個香囊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
夏書顏學著小姐妹的樣子,將香囊合于掌中,低頭默默地許下心愿,然后便使勁把香囊拋向高枝。
眼看著它掛在了離地得有一丈半的高度,既討了個好彩頭,也避免了被人誤摘的可能性。
大家正笑鬧著,不遠處傳來一陣歡呼,根據以往的經驗,必然是有姑娘的香囊被人摘了。
小姐妹們興奮地要湊過去看熱鬧,夏書顏沒啥興趣,便帶著青竹、紫竹落后了幾步。
誰知她還沒走出多遠,一道清冽的男聲便在身后響起:
“這位小姐,敢問那個香囊是你的嗎?”
夏書顏回過頭,仔細打量著來人。
男子寬肩窄腰、修長挺拔,目測不低于一米八五,面如雕刻,俊眉斜飛,鼻梁挺直,明明長了一雙含情帶笑的桃花眼,卻在右邊眼尾處有一道小疤,又給他增添了幾分桀驁冷峻,他的嘴唇有點薄,看著便是個薄情又多情的面相。
此刻,他正斜依著那棵桃樹,漫不經心地等自已回話。
登徒子!這便是夏書顏對他的第一印象。
見夏書顏不搭理他,那男子也不惱,縱身一躍便輕巧地攀上了樹枝,在夏書顏錯愕的眼神中,一把摘下了她的香囊。
“放肆!哪里來的登徒子!我們家小姐已經得圣上賜婚,那香囊豈是你能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