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夏書顏的時候,鐘元柏著實是一愣。
運送兵器這麼大的事,將軍府居然派了一位這麼年輕的管事前來?!
而且這位管事長得細皮嫩肉的,看著也不像是肖將軍帶在戰場上的人啊。
夏書顏不知他心中所想,禮貌地上前見了個禮。
“在下是擎州肖將軍府上的管事顏書,參見鐘將軍。”
宰相門前七品官,更何況人家是來給自已送兵器的,鐘元柏自然是十分客氣。
“原來是顏書先生,先生這一路辛苦了,我和兄弟們都承肖將軍的情了。”
因為是夏書顏的人先到,所以她率先租了個大院子,成箱的兵器自然也放在里面。
夏書顏聽到鐘元柏說什麼承情不承情的話,知道他對擎州這般行為也是帶著三分防備,倒也不拆穿,笑著把人引進院子。
“鐘將軍請。”
鐘元柏帶著身后的武將跟著她進了院子,夏書顏也不耽誤功夫,走上前親自打開了一個箱子。
身后瞬間響起了齊齊的吸氣聲。
夏書顏面色不變,回頭看向眾人。
“眾位將軍不妨拿出來試一下。”
武將嘛,沒有看見好兵器不心動的。
況且人家擎州送來的東西一看就不一般。
都是經年刀光劍影里過來的,看看光澤,拿在手里掂一掂,就知道是不是真的高檔貨。
鐘元柏看著屬下們都在嘖嘖稱贊,自已也上前拿起一把握在手中。
好刀!
鐘元柏看了看眼前這位滿臉友善的顏書先生,朝自已的副尉說了一句。
“老趙,把你的刀拔出來,對砍一下。”
副尉不樂意了。
“將軍,你看人家擎州這個就是好東西,我那個也是最近新打磨的,那可是比我媳婦都親,你給我砍卷刃了怎麼辦?”
夏書顏笑著擺擺手。
“哎,不會卷刃的。”
副尉有些疑惑,這位顏書先生是什麼意思?他們擎州的刀只是樣子好看?
雖然不太明白,但還是順著鐘元柏的意思拔出自已的刀,鉚足了勁朝鐘將軍揮去。
“鏘!” 他的刀應聲而斷。
副尉當時就傻了。
“這……我的刀!顏書先生,你不是說不會卷刃嗎?!”
夏書顏理直氣壯。
“是啊,肯定就直接斷了,不會卷刃啊。”
站在夏書顏身后的搖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跟著鐘元柏的各位武將也大笑起來。
鐘元柏照著他的腦袋拍了一下。
“嚷嚷什麼,這不是有新的刀給你嘛。”
副尉樂了。
“嘿嘿!也是!”
說著,又有點不放心地看向夏書顏。
“顏書先生,您這些刀……真是送給咱們了吧?不是打完了還要收走吧?”
夏書顏大氣地擺擺手。
“將軍這是什麼話,見外了不是?既然送來了,就沒有要回去的道理。
各位將軍都可以打開看看,除了刀,還有一些劍和弩,哦,對了,還有重戟,我們擎州騎兵專用的。
馬鞍我也給你們帶了一些,配上這些馬鞍,騎兵坐得更穩,重戟用起來更加得心應手。”
鐘元柏看著鬧哄哄去開箱尋寶的眾位屬下,眼底的幽光也加深了幾分。
夏書顏裝作沒有看到,對著他微微一笑。
“鐘將軍,里邊請。”
等眾人進了主屋坐定,鐘元柏還是有些忍不住。
“顏書先生,肖將軍可有讓您帶什麼話?”
夏書顏氣定神閑地擺弄著手中的折扇。
“鐘將軍不是應該已經收到我家將軍的信了嗎?將軍要說的話都在上面了,沒有額外的托付。”
“哦?”
鐘元柏當然不信。
給了這麼大的好處,擎州會對他沒所圖?
夏書顏沒接他的話,倒是開啟了另一個話題。
“不過鐘將軍,在等您來的時候,我們的人潛入寧州調查了一番,在下倒是有些想法,不知將軍是否想聽。”
“顏書先生請賜教。”
“鐘將軍,在下斗膽猜測,若是沒有我家將軍這般雪中送炭的行為,憑靖州守備軍如今的兵器庫,最好的方案就是奇襲,以聲勢嚇退羌戎。
如今,將軍怕是動了追擊的念頭吧?”
鐘元柏眼神犀利。
“顏書先生何出此言呢?”
夏書顏也不在意他的威嚇。
“這不難猜,擎州是邊境,在下也有幸在軍中待過幾天。
武將嘛,忠君為民、守土安邦,這是刻在骨子里的氣魄。
能御強敵于國境之外,便不會讓出寸土,能滅威脅于微末之時,便不會放任它壯大。
所以在下妄自猜測,將軍但凡有一戰之力,都不會再給羌戎進犯大晟的機會。”
鐘元柏對眼前的年輕管事有些刮目相看,他沒有反駁對方的話,而是問道:
“那先生問我這些又是為了什麼呢?”
夏書顏直面他的眼睛。
“在下要請將軍堅持原有戰術,適可而止,窮寇莫追。”
兩人就這麼對視了片刻,最終鐘元柏先移開了視線。
“顏書先生,你要知道,如果我們這次不趁機削弱羌戎,他們很可能很快卷土重來,到時候,受苦的還是寧州百姓。
他們的新戎主……”
“我知道!”
夏書顏打斷了鐘元柏的話。
“他們的新戎主,武力統一各個部落,且在羌戎威信極高,羌戎人都相信他們的新戎主會帶給他們好日子。
鐘將軍放心,我既然建議您不要追擊,就能保證迎面一戰,我們就能給羌戎足夠的震懾,讓他們短時間內不敢進犯大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