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喊俯醫過來。”顧修吩咐:“別驚動旁人,尤其是母親那邊。”
“奴這就去。”
沉碧抹干了眼淚,快步出了書房,“小童,爺怕是誤食了榛子粉,疹子起的厲害,你快去喊大夫。”
“啊!”小童先是驚訝住,待反應過來,立刻道:“我這就去喊俯醫。”
一溜煙是的出了院子,小童腿腳快,不多時拉著俯醫,并一只藥箱進了閱微堂。
沉碧遞了一只素色帕子一杯熱茶過來,“瞧你,跑的一頭的汗,快擦擦,用杯熱茶緩緩。”
“多謝姐姐。”
沉碧看他擦了汗,喝了茶,收了茶盞,折回去,見白大夫收了脈,便問道:“世子可是誤食了榛子粉?”
“脈象下沉,生化乏源,有感斜發癥之像,是飲食不適引起的風疹脈象,風疹易損元氣,元乃人之根本,世子切莫大意,飲食上當萬般小心。”
顧修微微頷首,“有勞白大夫。”
白大夫開了一副方子交代,囑咐了煎藥細則,又從藥箱子里拿了一只手指長的細瓶子藥膏。
顧修起身去了內室,小童解了衣衫,背后綿綿密密的針孔大小點子,一片鮮紅,小童瞳孔一縮,“爺,奴才這就給您上藥。”
拔-出褐色的瓶塞子,一聲輕微的響聲,小童捂著肚子蹲下身,臉上熱辣辣,“爺……”
顧修不知想到了什麼,幽深的目光中有什麼一閃而過,揮了揮手,小童如蒙大赦,飛速跑出去。
“小童,你……”沉碧煨著藥爐子紋。
“好姐姐,我鬧肚子了,你去幫爺上藥……”
“又貪嘴了吧!”沉碧朝他跑遠離背影啐了一口,收了扇子,目光掃一眼內室,因為過度緊張,唇瓣的肌理堪動出似水波一樣的細致紋路。
深吸一口氣,食指勾了鬢發的發,兩縷發絲落下來,貼在頰邊,抬起繡鞋,幽沉的目光盯著內室的簾子,“……爺,奴來給您上藥?”
第8章
顧修盤腿坐在榻上,衣衫堆在腰間,他是看著清瘦的身材,衣裳一脫卻很有看頭,雖然此刻后背遍布了密密麻麻的紅點子有礙美觀,但是肌肉線條緊實有力,肩背寬闊,腰肢纖細,沿著脊柱兩側延宕的肌肉隨著呼吸收縮展開,讓人想到伺機蟄伏的老虎,獵,充滿了陽剛男人的壓迫感。
沉碧吸了一口氣,天知道她怎樣克制才能讓自己不表現出異樣:“爺,奴婢給您上藥。”
顧修眼眸微闔,沉默代表她允許。
這世上,什麼人最可怕,是最熟悉你的人。
沉碧九歲就在閱微堂做婢子,十年的時間耳濡目染,顧修朝堂上滴水不漏,不動聲色的本事至少學了三成。
且他太了解顧修的喜惡了,這三分足夠她攪動出風云。
顧修就是納妾,也不會要一個沒有格調的女子,她要做到連勾引都做的自然而高級。
瓶口抵在指尖,將瓶子倒置,指腹上沾滿藥膏,一節柔嫩的手指在寬闊的脊背游走,力度輕重恰到好處,讓人想到雨珠在荷葉上滾動。
指節輕輕擦過尾椎,顧修的聲線依舊冷淡,“出去。”
沉碧低垂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動作上利落的起身,合上藥,跨出稍間一刻,身子軟軟貼著,手扶著心臟,一張臉紅的似被火燙了。
暖人的橘色在天邊掛了一小會,淡墨色的云浮動遮住,天空一片陰郁,像久經褪色的墨痕。
“世子可有說什麼?”
沈星語擱了手中的針線,眼含期待的看向丹桂。
“奴去的時候世子正在練劍,書房那邊不歸奴管,將東西交給了沉碧,”丹桂解釋道:“奴借口要收盤碟等在偏室,盤子都是光的,爺全用光了。”
沈星語唇邊含笑,給阿迢比了個,“你厲害”的手勢。
阿迢眨眨眼睛,“世子定然也喜歡你的針線。”
沈星語臉染上一層薄紅,眼珠子轉了轉,決定再給顧修納雙鞋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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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氏氣度沉穩,一手按住衣袖,掌心一只狼嚎,手腕懸空,狼嚎下的字鐵樹銀鉤,
劉沖家的打了簾子進來,“夫人,世子那邊叫了府醫。”
筆尖微微頓住,曹氏抬起眼眸,“可知是因為何事?”
劉沖家的道:“世子似是不愿聲張,有意瞞著,老奴翻了藥渣,找了外頭的大夫看過,是風疹的藥方。”
“啪”的一聲,筆桿同硯臺磕出脆響,“不是再三要廚房注意,世子的飲食要注意,你去查查,是哪個不長腦子的,給世子做了榛子,這種粗心的奴人立刻給我攆出去。”
曹氏胸口起伏的厲害,劉沖家的給她順著氣道:“夫人別急,世子是個孝順的,不想驚動人,就是怕您再把自己氣出個好歹來,這一大張旗鼓,世子定然知道您又曉得了,書房那邊少不得一通折騰,您也知道世子那人的性子,能將人全給攆了,到頭來,還是世子那邊沒個可心的用人,虧著自個兒。”
曹氏捂著心口:“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為著刁奴,叫主子去順著奴才吧。”
劉沖家的道:“這事,恐怕未必是奴才做的。”
曹氏:“什麼意思?”
劉沖家的,“老奴打聽過了,今兒個世子沒用過龐的,是少夫人叫丫鬟遞的食盒,做菜的是她的婢子,少夫人不知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