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語像一只烏龜一樣,縮進被子里,抱著自己的身子,眼角有淚滑下來,但是沒有聲音。
過了一會,感覺到有人戳了戳自己,沈星語抬眼看過去,阿迢給她打手勢:“你有沒有事?”
沈星語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了,連腕足上都是青紫的痕跡,她不想被阿迢看見,便用黯啞的嗓音回:“還好,你呢?”
阿迢搖搖頭:“我沒事,只是站一下,又不會壞。”
丹桂的處罰到現在還沒解除,沈星語已經可以預見到,三人不知要被罰到什麼時候,“我沒用,總是讓你受苦。”
阿迢:“受罰本就是婢子必不可少的,你臉上到底怎麼回事?”
沈星語:“……褚三娘嘲笑我爹爹,我氣不過,劃傷自己的臉,是為了報復她。”
她爹爹一生侍弄田地,常年同泥土打交道,耗盡那麼多心血,才育出上好的種子,讓百姓人人吃的飽飯,她爹爹已經走了,褚三娘,憑什麼要嘲諷她爹?
她有什麼資格?
阿迢:“報復她,應該是劃她的臉,你弄爛自己的臉干嘛?”
沈星語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她又何嘗想損傷自己的面容報復褚三娘。
“她是閣老的女兒啊,我若是直接打她,怕給爺惹麻煩。”
自傷,是她那個時候唯一能想到的兩全其美的辦法。
阿迢看著她臉上三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心中刺痛,深深吸一口氣:“老爺若是還在,知道你自傷,會心疼死的。”
“若是讓老爺選,他應該寧愿自己被人嘲笑幾句。”
沈星語啞然:“我錯了嗎?”
阿迢:“或許,姑爺是氣你這個。”
沈星語眼中都是茫然,是她做錯了嗎?
原來是她不懂事。
可是,他不高興,就要這樣對她這樣狠厲嗎?
陽光透過雕花窗折進來,從地磚上折到墻上。
沈星語這一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待醒來,已經是中午。
而褚三娘大約是已經被她爹給收拾服軟了,聽說早上就已經帶了花紅禮物上門致歉,冷板凳坐到現在,也沒發脾氣。
沈星語睜大了眼睛:“你怎麼不叫醒我?”
丹桂:“昨兒個爺走的時候吩咐的,今日誰也不許喊您。”
他昨晚還想到了這個細節。
沈星語:“爺人在哪?”
丹桂:“在書房。”
沈星語不懂朝事,覺得對褚三娘上門這件事,自己拿捏不好尺度,猶豫了一下,覺得還是應該問一下顧修。
掀開被子起身,腰肢酸麻的厲害,足垂下去,丹桂跪在地上給她穿羅襪。
羅襪穿好,她站起身,腿腿酸澀的直打擺,一個晚上過去了還是沒休息好。
她還沒想好怎麼去面對顧修,“丹桂,你去書房問一下爺我應該怎麼面對褚三娘。”
丹桂應聲,起身去了書房。
顧修正在書房處理公務,潭嬤嬤走進來報:“爺,朝輝院來人了。”
顧修手中的筆一頓,腦子里閃過昨晚她眼角泛著的紅,小貓一樣瑟瑟發抖的模樣。
捏捏眉心,他力道還是用的重了。
擱了筆,看向門口的方向,“叫人進來。”
陽光在門檻處折了一道低矮的門框圖形,一道影子探進來,顧修一抬頭,卻是丹桂垂著腦袋走進來。
“爺,夫人叫奴來問,褚貴女上門這件事該拿什麼態度。”
顧修手中的俯鈔乒乓扔了出氣,砸在地上,紙質的俯鈔砸出了暴風驟雨的氣勢:“叫夫人親自過來。
”
“她若是不愿意,這輩子也別過來了。”
丹桂惶惶然:“奴這就去。”
“要我親自過去?”沈星語問。
丹桂:“爺心情不太好,您還是快點過去吧。”
沈星語不敢耽擱,忍著酸痛起身,怕最后又是阿迢和兩個婢子替她承擔了怒火。
“爺。”
顧修目光垂在俯鈔上,唇瓣珉成一條線,似是沒聽到沈星語的請安聲。
“爺。”
沈星語沒等到顧修的回應,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喊了一聲。
顧修依舊沉默。
欲擒故縱這個方法,在他這根本行不通。
在他這里,只有她服軟低頭。
沈星語心臟涌起一股酸脹,她覺得,如果她今天真的不主動過來,顧修能真的要她一輩子都別想踏入到這里。
她貝齒咬了咬唇瓣,吸了吸鼻子,繞到書案后面,站到他圈椅旁,拽著他的一截衣袖,輕輕扯。
“是我不懂事。”
“您原諒我吧。”
顧修這才擱了筆,轉了目光看過來,這才看見,她眼睛還微微腫著,大概是昨晚哭的太過厲害。
穿的很單薄,一件雪白的狐貍斗篷下,一件薄薄的裳衣,三千青絲只用一根簪子挽著,原本就清麗柔弱的面龐,這會子像是要化作了窗外的雪是的。
“怎麼穿這麼少?”
他伸出手,將人摟過來抱到了腿上,手撫上她的臉,觸感冰涼。
“也不冷,地籠很暖和。”她解釋。
顧修給她解著披風的細帶,剝了披風,扯到她高領子的裳衣一鉤,耳朵下面,一圈青紫的痕跡繞著脖頸一圈,連后頸的發絲下都是的,觸目驚心。
指節憐惜的在上面來回撫了撫。
“褚三娘來了,早晨就來的,我應該拿什麼態度面對她?”
“要揭過這件事嗎?”
“不必忍她,”顧修看著她的眼睛:“做我顧修的女人,可以為所欲為。”
第32章
沈星語有點心虛的道:“她到底是閣老之女, 本就是我冤枉的她,如今她已經上門致歉,我若是還不放過她, 不會顯的我得理不饒人嗎?”